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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西門家的!這般黑了你是來踏掌框的溜子嗎?&rdo;&ldo;爺!話可不敢這麼說．孩子燒得火炭樣的燙，我來叫魂呀!&rdo;&ldo;掌櫃今日踏墳地．你家不送禮嗎?&rdo;&ldo;哎喲，真是不知道呀，我明日灌二升小米過來哩：&rdo;&ldo;有心就是。我給掌櫃圓場，小米就留給孩子吃吧．你過會捉只雞來應付一下作罷。&rdo;&ldo;實在謝你了，他苟叔!&rdo;
&ldo;不謝。我在這兒等著，來了敲窗子!&rdo;苟百都收回頭往牆角架柴火了．火燃起來，窗子果然被敲響，苟百都撲啦啦丟回一隻雞來連嚷柳子言好口福是個母雞哩!合窗時卻又探頭出去，問西門家的你手裡還拿著什麼?西門家的回說這雞近日怪勢，白天不下蛋編在晚上下，剛才路上就把一顆屙下來了。苟百都便變了臉，說：&ldo;雞已經是掌櫃家的了，你怎敢就拿掌櫃的雞蛋?遞過來!&rdo;遞過來就在窗臺上磕了，一口吸乾。
雞並沒有殺脖開膛，活活拔毛。屁眼上捅過鐵條就架烤到火上了，苟百都一邊說雞還叫喚著什麼呀，一邊抓了鹽往流油的雞身上撤．嚷著&ldo;好香，好香&rdo;!後來就撕下一條腿給柳子言。突然門哐啷推開，風把牆窩子的燈撲滅：&ldo;好呀，百都，又殺誰家的狗渝吃?!&rdo;柳子言立即聽出是誰來了，嚇得一口吐了雞肉，退身到柴火黑影處。
苟百都嘿嘿笑著：&ldo;四姨太，我知道你會聞香來的。一條腿正給你留著．牙籤也給你預備了的!&rdo;
黑影裡的柳子言終於看清了火光塗鍍了的女人的俏樣，但他吃驚的是這女人競不是掌櫃女兒!&ldo;四姨太?&rdo;有這麼年輕的四姨太嗎?
四姨太伸手去接苟百都遞過來的雞肉時，發現了柳子言，女人的眉尖一挑，遂平靜了臉道：&ldo;喲，先生也偷吃嘴兒!偷吃香嗎?&rdo;柳子言好窘，女人偏死眼兒看他，&ldo;北寬坪的女人都是單眼皮，柳先生倒是雙眼皮!先生吃肉，也不讓讓我嗎?&rdo;
柳子言便說：&ldo;四姨太你吃!&rdo;
&ldo;好，我吃你的肉!&rdo;女人把柳子言的雞腿接過咬一口，嘴唇撮撮地翹開。柳子言說：&ldo;太燙的。&rdo;女人說：&ldo;我怕揩了口紅哩。口紅還在嗎?&rdo;嘴更撮起來，紅圓如櫻桃。
這一宵，柳子言沒有睡好。一慣沉靜安穩的先生感覺到了渾身燥熱，兀自地翻來覆去睡不著，嘮嘮叨叨的苟百都由雞肉敘談起他的食史，吃過了除彈灰撣子外的長毛的飛禽，也吃過了除凳子外的生腿的走獸。&ldo;你吃過嗎?&rdo;他沒有吃過，睜眼看著又點亮的一盞燃著獨股燈芯的矮燈檠，柳子言的心如同牆壁上的燈影一樣晃亂了迷離的圖景。如果在往常的柳子言，白日在驢背上顛簸八十里，又在北寬坪的後坡跑動一個後晌所構成的疲倦，一捉上枕頭就睡著要如死去，不想現在卻回想起了八歲的孤兒跟隨師傅在玄武山上學藝的情形，想起了這麼多年每日為人踏勘風水的生涯，不該走的路也走了，不應見的人也見了，人生真是說不來的奇妙。便是今日的事情，當初怎麼被苟百都知道了自己，要挾而來，竟認識了北寬坪財名遠播的掌櫃和他的四姨太，_一個怎樣艷麗的美婦啊。
一提起美艷的四姨太，柳子言耳膜裡，就消滅不了女人尖尖錐錐的調笑，只有小孩子才會有的放肆出現在大戶人家少婦之口，別有了一種的大方，甚至是浪蕩，以致使少年熱情的柳子言就如在一塊林中新墾的沃土上，驀地撞著了一隻可人的小獸。為了他，女人在臺階上把狗扼伏胯下，身子在那一刻向一旁傾去，支撐了重量的一條腿緊繃若弓，動作是多麼的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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