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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再有私心,也不能讓淺夕去招惹「那人」,最後落得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結果。
當時,他可是親耳聽到「那人」說什麼:看在她保住了鎮妖塔的份兒上,替她化解身上的血斑斕,免去她日後噬魂腐心之苦…若是他執意強留淺夕在代涼,再惹得淺夕與神魔糾葛,憑她區區一個凡間女子,最後豈非要灰飛煙滅、魂魄無存?
此生他雖與淺夕無緣,起碼還有來世可盼。非弄到那個份兒上,才真是一腔摯情付東流了…
彷彿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元玠重重印吻在淺夕額心的月牙傷疤上,只望她來世今生,都牢牢記著自己!
感受到元玠的決絕悲傷,淺夕反倒停了掙扎,有幾分相信他許諾的真實。
夜涼如水,佳期如夢。
元玠擁攬著淺夕的背影印在高高的窗欞上,細瘦伶仃。
三日之後,淺夕如願見到了熵兒。
躺在軟軟的襁褓裡,小臉紅潤,眼如星子。未滿月的嬰孩哪裡知道苦痛憂愁?淺夕親親熵兒的小臉,摸摸他溫熱的小拳頭,安了心。
「皇上,」生疏的稱呼,淺夕也不甚習慣:「我…想先送一封信回大燕。」
本來還面帶微笑的元玠立時有些僵硬:「是想讓他來接你?」
微微搖頭,淺夕低聲道:「報平安罷了。」
「也好…」
根本不知如何進行下去的談話,元玠走出夜華殿,心還是忽冷忽熱。
他不知道是該高興淺夕願意多留些日子,還是自嘲淺夕依舊提防著他,擔心慕容琰來代涼涉險。
信如約送去大燕,淺夕親筆手書。
只是寥寥數句而已,元玠不知道淺夕寫了什麼,也不敢看。
接下去的日子,他幾乎日日大醉,可惜玉液瓊漿也不解相思情愁。
轉眼熵兒已經滿了百日,淺夕蒼白的臉頰上也浮起了淡淡紅暈。
分離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十一月的天陰冷陰冷,清晨還飄起了小雪。
一乘小馬車駛出城門,在凍土上咔咔嚓嚓緩緩前行。
馬車後,高大的駿馬上坐著一位年輕公子,身姿如一枝疏影橫斜的冰梨,清雅俊逸。情深似海的眸一路凝看著馬車,連雪珠落滿肩頭,也不曾去拂一拂。
終於,馬車停駐。
年輕俊公子眼中竟閃過一絲慌張絕望。
車門推開,淺夕將襁褓籠在斗篷裡,下車盈盈立在道中。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天氣冷,皇上還是回去吧。」
嬌顏俏立,花期正好,美得讓人想要採擷私藏。
元玠唇角勾起,笑得淒淒絕艷:「卿兒此去,是打算與朕不復相見,又或者重逢就是陌路了麼?」
「皇上…」
這樣的元玠,教人心底忍不住悸痛。
淺夕微嘆。
「殿下,就此別過,珍重!」欠身一禮,淺夕抱了熵兒,登車離去。
素銀的世界的裡,小小的馬車很快湮沒在紛紛揚揚的雪霧中。
元玠牽握韁繩的手攥得發白,眸中雜緒難平:「殿下…當日與卿兒你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如此稱呼朕…『人生若只如初見』…時光若能扭轉,卿兒你又可願回到當初?」
茫茫雪霧中已無人可以應答。
千里之外,東都城裕王府裡。
齊綰一身皮甲裘衣、鹿皮小靴奮力揮鞭,抽打樹枝上的落雪。
好好一院雪樹竟被她打得七零八落。
陸昌縮頭站在垂花門外嬉皮笑臉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