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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從那窮鄉僻壤回來後皮包骨的樣子,我本能地覺得不妥,可我不敢勸。
一個母親要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任是什麼理由,也不能勸的。 然而她又猶疑:&ldo;如果我不能回來了,怎麼辦?&rdo; 我不知道她是在問我,還是在自言自語。 她看著我,又問了一遍,我茫然地搖頭。 &ldo;如果我不能回來了&rdo;,她重複著這句話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汗濕冰涼。 &ldo;這間房子你儘管住,我會跟爸媽說好。有什麼買不到的東西,去找老首長要,像你第一次見到我那樣。身邊這些人呢,但凡發過一句資訊來問候的,都算得上朋友;親近的這幾個,楊寬是個不壞的人,只是野心太大,大事不能託付;路雯珊倒是可以放心的人,別看我和她彆扭了這許多年;薛先生,拉我入火坑的是他,救我出火坑的也是他,我要走就走,就算把他家財搬空,也和他兩不相欠。&rdo;
我愣愣地聽著,半晌說:&ldo;你這算什麼,好像再也不回來了一樣。&rdo; &ldo;回來不回來,總要離開一段日子,不交代清楚,不放心你。&rdo; &ldo;那麼,你說到託付不託付的,陳言呢?&rdo;
她微笑:&ldo;陳言是誰?&rdo; 我也笑,不說話。 &ldo;如果有一天你見到他,替我轉告他:當年那句&l;自生自滅&r;,我聽到了,在心裡記了這幾年,每次深夜突然想起都是一身冷汗;那麼也讓他記住:我只會自生,不會自滅。就算有一天我又折騰得身無分文,只要還有一碗茶泡飯吃,我就能去陪酒、賣笑、教英語、做前臺、送快遞、傍大款、當槍手、賣大麻。陳白露永遠打不死。&rdo;
10
12月。天寒地凍。 薛先生擺酒席請我、楊寬和路雯珊,給陳白露餞行。 她給我留下了足夠的錢和食物,我開玩笑:&ldo;要帶禮物回來。&rdo; 她坐在我對面,埋頭往荷葉餅裡卷烤鴨,笑著直點頭 , 說:&ldo;給你帶很好喝的啤酒。&rdo; 她對楊寬說,開春後大家一起去北海道看花、坐在早市裡穿著皮圍裙吃魚生。
她蹲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開箱子,取出一頂香檳色系寬緞帶的遮陽帽,那是在熱帶才用得上的。她穿著白色的羊絨上衣,戴著這頂帽子, 說說笑笑地走到雪裡了。
她走的時候,天空裡有薄雪紛紛揚揚地落下。
是疏忽還是天意,無從考證。入境的時候,她像第一次一樣沒有打疫苗。 她染上了瘧疾。加上沒有痊癒的肺病,從發病被村民送進診所,到生命垂危,只有一夜的時間。 尼婭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在電話裡講給我聽。 尼婭說,她臨死前意識很清醒,診所通知了使館,永珍的醫院已經有車在朝鎮子上趕,但是她一直搖頭,手指著診所隔壁的村廟。 他們把她抬到村廟裡,天快亮的時候,她走了。 我問尼婭:&ldo;她提到過什麼人嗎?&rdo;
尼婭說:&ldo;她的孩子。&rdo; &ldo;別人呢?&rdo;我不甘心。&ldo;她的爸爸媽媽?陳言呢?薛先生呢?我呢?&rdo; 尼婭說:&ldo;沒有,只有孩子。&rdo;
薛先生把陳白露接回來那天,我在機場等著。 滾滾紅塵,茫茫人海。我在這裡把陳白露弄丟過,當時有多慌?只覺得她不見了,天都要塌了。 可她後來不還是回來了?比從前更加活潑漂亮。 我根本不相信那個什麼尼婭。千山萬水的,誰知道電話那頭是不是一個惡作劇?說是騙子也不一定呢!
我焦心地等著、等著、等著。 航班上的乘客要散盡了,他們還沒有出現。 我穿著雪地靴,站得發僵的腳趾在暖和的羊毛大衣裡抽動著,對他們連幾百米的路都走得這麼慢感到十分不滿。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