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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燃一支,就少一支。我可能再也買不起這樣好的蠟燭,也不能再從古巴的小鎮或者伊斯坦堡的教堂裡把它們搜羅起來。
可我一點兒也不心疼。我把蠟燭點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客廳、書房、 客房、臥室,到處都明晃晃的,幾十個影子在牆壁上跳動,幾十種香味同時湧過來,我感到頭暈腦漲。
一隻白蠟燭在我眼前熄滅了,燭心倒在一小汪蠟油裡,煙衝起來, 聞起來像是悲哀的味道。讀戲文系的時候,常常寫到一個人精神崩潰, 我讓他大哭、狂奔、奄奄一息,自以為寫得逼真;可等到自己身在戲裡, 才明白所謂的崩潰,就是靜默地對著燭心的那一刻,就是那一刻。
我不記得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後來陳白露來了。燭影重重,我聽到身後的房門被按動密碼鎖的聲音,但是並不害怕,我知道是她來了。
她的腳步輕得難以察覺,房間內的景象也沒有使她發出驚呼或者嘆息,她只是走到我身邊,跪下來把我的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ldo;你的身體好了嗎?&rdo;我平靜地問。 &ldo;我好了。我以後不會離開你。你永遠都有我。&rdo;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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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睡在陳白露家,她舊小區的小公寓。我在她的攙扶下朝著黑洞洞的樓門走去,計程車一直停在那兒,亮著前燈為我們照明。又是深秋,一地枯枝敗葉,踩上去是沉悶的斷裂聲。
陳白露沒回過這所房子。所有的傢俱上都罩著白色的防塵罩,地上一層細細的粉塵。
好在暖氣是滾熱的。
她灌了一隻熱水袋讓我我抱在懷裡,我躺在床上,不住地發著抖。 她在冰涼的絲綢被子下墊了一層絨毯,又把自己的大衣蓋在我身上。&ldo;睡吧。&rdo;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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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有人找到陳白露家裡,我被人告知不被允許回家了,那所我住了許多年的房子不再是我的。來人是一個面相和善的大叔,開口講話時臉頰上全是括號。他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我,說:&ldo;這的確比較突然……&rdo;
&ldo;突然?&rdo;我笑了,&ldo;三天前電卡里的錢用光了,我沒有再續。&rdo;
這人看著我。
&ldo;因為我早就知道啦。您喝茶呀。&rdo;我把茶杯朝他推了一點點,我們談了很久,茶從滾燙變得溫涼。
&ldo;走啦。&rdo;這人起身告辭,我和陳白露送到門口,和他握了手,他朝陳白露一點頭,拉開門,側身走出去了。
我怔在門口,寒冬的冷風灌進來,我似乎突然清醒了。 &ldo;叔叔!&rdo;我叫出聲,&ldo;我爸媽身體還好嗎?&rdo; 陳白露攥住我的手腕,我們等著他回答,然而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有那扇黑漆漆的鐵門,在我面前沉重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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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振作。 我不記得在陳白露的床上躺了多少天,時間在一睡一醒間混混沌沌地過著,有時候我也想,假如看窗外,草長鶯飛、漫天柳絮,那麼這絕望的心境裡,至少開啟了透得進亮光的門縫;可是每次我轉頭看外面,依然只有光禿禿的枝丫伸向灰白的天空,白而小的太陽從東到西,從東到西,從東到西。
這幾天楊寬來過幾次,行色匆匆的樣子,他總是先來看我,如果我還睡著,他就坐在床邊等我醒來。他並不像陳白露那樣百般勸我振作,他只是握著我的手,問我想吃什麼。和我玩上一會兒,他就和陳白露去了客廳,兩人低聲談上半天,不知道謀劃什麼事。心裡清明一些的時候, 我想,當年路雯珊仇恨陳白露入骨不是沒有道理的,女人的直覺總是莫名其妙的準確:楊寬和陳白露也許才是天造地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