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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眉僧依著段譽所授,依次下了六步棋,這六步不必費神思索,只須專注運功,小鐵槌在青石上所刻六個小圈既圓且深,顯得神完氣足,有餘不盡。青袍客見這六步棋越來越兇,每一步都要凝思對付,全然處於守勢,鐵杖所捺的圓孔便微有深淺不同。到得黃眉僧下了第六步棋,青袍客出神半晌,突然在「入位」下了一子。
這一子奇峰突起,與段譽所設想的毫不相關,黃眉僧一愕,尋思:「段公子這七步棋構思精微,待得下到第七子,我已可從一先進而佔到兩先。但這麼一來,我這第七步可就下不得了,那不是前功盡棄麼?」原來青袍客眼見形勢不利,不論如何應付都是不妥,竟然置之不理,卻去攻擊對方的另一塊棋,這是「不應之應」,著實厲害。黃眉僧皺起了眉頭,想不出善著。
破嗔見棋局陡變,師父應接為難,當即奔到石屋之旁。段譽早已想好,將六著棋在他掌中一一寫明。破嗔奔回師父身後,伸指在黃眉僧背上書寫。
青袍客號稱「天下第一惡人」,怎容得對方如此不斷弄鬼?左手鐵杖伸出,向破嗔肩頭憑虛點去,喝道:「晚輩弟子,站開了些!」一點之下,發出嗤嗤聲響。
黃眉僧眼見弟子抵擋不住,難免身受重傷,伸左掌向杖頭抓去。青袍客杖頭顫動,點向他左乳下穴道。黃眉僧手掌變抓為斬,斬向鐵杖,那鐵杖又已變招,頃刻之間,兩人拆了八招。黃眉僧心想自己臂短,對方杖長,如此拆招,那是處於只守不攻、有敗無勝的局面,見鐵杖戳來,一指倏出,對準杖頭點去。青袍客也不退讓,鐵杖杖頭和他手指相碰,兩人各運內力拚鬥。鐵杖和手指登時僵持不動。
青袍客道:「大師這一子遲遲不下,棋局上是認輸了麼?」黃眉僧哈哈一笑,道:「閣下是前輩高人,何以出手向我弟子偷襲?未免太失身分了吧。」右手小鐵槌在青石上刻個小圈。青袍客更不思索,右手又下了一子。這麼一來,兩人各挺左手比拚內力,固絲毫鬆懈不得,而右手下棋,步步緊逼,亦著著針鋒相對。
黃眉僧五年前為大理通國百姓請命,求保定帝免了鹽稅,保定帝直到此時方允,雙方心照不宣,那是務必為他救出段譽。黃眉僧心想:「我自己送了性命不打緊,若不救出段譽,如何對得起正明賢弟?」武學之士修習內功,須得絕無雜念,所謂返照空明,物我兩忘,但下棋卻須著著爭先,一局棋三百六十一路,每一路均須想到,當真錙銖必較,務須計算精確。這兩者互為矛盾,大相鑿枘。黃眉僧禪定功夫雖深,棋力卻不如對方,潛運內力抗敵,便疏忽了棋局,要是凝神想棋,內力比拚卻又難免處於下風,眼見局勢兇險,只有決心一死以報知己,不以一己安危為念。古人言道:「哀兵必勝」,黃眉僧這時哀則哀矣,「必勝」卻不見得。
大理國三公司徒華赫艮、司馬範驊、司空巴天石,率領三十多名力大手巧的下屬,帶了木材、鐵鏟、孔明燈等物,進入萬劫谷後森林,擇定地形,挖掘地道。幸好地下均是堅土,並無大石,三十多人挖了一夜,已開了一條數十丈地道。第二日又挖了半天,到得午後,算來與石屋已相距不遠。華赫艮命部屬退後接土,單由他三人挖掘。三人心知延慶太子武功了得,挖土時著地落鏟,不敢發出絲毫聲響,這麼一來,程序便慢了許多。他們卻不知延慶太子此時正自殫精竭慮,與黃眉僧既比棋藝,又拚內力,再也不能察覺地底的聲響。
掘到申牌時分,算來已到段譽被囚的石室之下。該地和延慶太子所坐處相距或許不到一丈,更須加倍小心,決不可發出半點聲響。華赫艮放下鐵鏟,便以十根手指抓土,「虎爪功」使將出來,十指便如兩隻鐵爪相似,將泥土一大塊一大塊地抓將下來。範驊和巴天石在後傳遞,將他抓下的泥土搬運出去。這時華赫艮已非向前挖掘,轉為自下而上。工程將畢,是否能救出段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