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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至於你,如果你要問我紅蓮在哪裡的話‐‐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rdo;陳秀美跟我說完了這些,撇過臉見萬得福還站在原處,不由得皺了皺眉,道,&ldo;怎麼還不去呢?&rdo;
&ldo;就去了。&rdo;萬得福面無表情地欠欠身,朝我勾了勾手指頭,道了聲,&ldo;請罷。&rdo;
這一次,萬得福似乎並沒有帶我從進來的門出去,我們並肩走出數步之外,我漫不經心地回頭要再看陳秀美一眼,但是她、書桌和檯燈已然消失了。原處變成一整面通頂連牆的書架。我略微怔了怔,想確認一下行進的方向,左肘又給萬得福一抵,朝右轉了半圈,他卻已經走到我的前方,一面有如自言自語地沉吟道:&ldo;這婦道也是可憐,十幾歲上懷了身孕,丈夫又無緣無故遭人謀害,人就有些個癲狂。幸虧錢爺容留,指點她讀讀書、認認字,照管書店的事漸漸也做得了,後來託錢爺幫襯,還拿了個學位。只這瘋病厲害,就連汪爺的醫道也診治不了。
&ldo;大整肅之後,祖宗家門裡忠肝義膽的光棍四處不能容身,各位爺彼此也不方便時常見面,如何照應她呢?便給送進松山療養院住了好些年。直到一九七七年夏天,趙爺為了避敵耳目,自己放了一把火,把書店燒了,原地重新安頓,裝成廢墟面貌,裡頭再擺上個固若金湯的彌天大陣,才又把她接過來的。這婦道每日裡捧著書讀了又讀、讀了又讀,動不動就說找到了一個什麼什麼證據,又訪著了一條什麼什麼線索。有時候兒抓起本明星畫報,看了便說那白嘉莉就是她女兒紅蓮,已經叫石牌訓練班的特務培育成諜報人員,專陪國外元首睡覺、好套取情報。有時候兒翻著本多少年前的舊雜誌,看了便指著照片裡的人說她丈夫其實活得好好兒的,並沒有死‐‐照片裡的人明明是&l;老頭子&r;,哪兒是她丈夫呢?
&ldo;當時汪爺陪著孫爺在花蓮山裡養傷,李爺領著小六在桃園行館習藝,錢爺、魏爺早已改名換姓‐‐教書的教書,作廚的作廚‐‐這二位爺雖然時相往來,可若依著趙爺書中曆法所示,還不到會面的日子。就連我,也還沒參透趙爺書裡的機關,怎敢貿然出首和諸位爺相認呢?這可就苦了趙爺了。偏偏趙爺為人強項,凡事從不求助告幫,只他同瘸奶孃二人苦苦撐持。好在我東奔西走、上求下索,總算尋著了三萬六千忠義光棍,不久又識出了趙爺書裡的藏字曆法,這才一方面得著接濟、有了憑靠,一方面則借那&l;一清專案&r;攛掇下一百零八條好漢自首,好與諸位爺在苦窯裡重新聚義、共商大事的‐‐&rdo;
&ldo;那麼紅蓮呢?&rdo;我猜想萬得福還想說說他們&ldo;共商&rdo;了些什麼&ldo;大事&rdo;,但是我並不關心。我重複了一遍我所關心的,&ldo;紅蓮呢?&rdo;
就在這轉瞬之間,我倏忽覺察到萬得福並不是走在我的前面、反而應該是繞回我的後面去了。念起身動,我猛回頭,果然看見他的背影已在七八步開外,當下消逝在濃黑之中。正待追上去的時候,第二個念頭又波湧般席捲而來‐‐他也許已經轉向左走,重回先前陳秀美所在的位置,且腳步聲和帶著迴音的話語也確乎自彼處傳出:&ldo;那是另一頭兒的事了‐‐咱們是不是先上四號瞧瞧去?你老弟所耿耿於懷者不是放了你一暗槍的那小子麼?咱們不多不少、不深不淺,也照樣兒給他來了那麼一下子。只不過‐‐誰叫他身上沒裹著&l;殼子&r;呢?嘿嘿嘿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