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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玖再無話可說……因為這些道理,他這幾日早已經耳熟能詳,而且他雖然不懂軍事,卻也能明白張這番話是符合所謂基本事理邏輯的。
除此之外,他同時還知道對方接下里要說什麼,無外乎是金軍兵力足夠,來的又如此迅猛,那麼下蔡城的存在恐怕已經不足以影響金軍渡淮了,他們計劃一點崩,全盤崩!
「那就準備渡淮吧!」趙玖強行按住了心中最後一口氣,幾乎是咬牙切齒一般應下了對方。「壽州士民,能送過去幾個是幾個!」
聞得官家此言,不知為何,堂中上下文武,俱皆釋然之餘,卻又隱隱帶了三分頹喪之意。
畢竟嘛,天下洶洶至此,儘管知道只是臆想,可誰又能不期待這位隱隱有漢唐英雄氣的趙官家真是個漢武唐宗般的人物呢?
真當李伯紀當日病的徹底無能嗎?真當潁口處被官家分流到淮南的大宋精英們是傻子嗎?真當天下人都是逆來順受之輩嗎?
但那又如何呢?
第二十七章 一走了之
詩曰: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鹹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
話說,趙玖在心裡預想了很久的戰爭慘象終於第一次赤裸裸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卻很可能是他本人一手造成的。
須知道,壽州橫跨淮河,而其中最富饒的下蔡、壽春雙子城更是隔河遙遙相對,兩城之間靠著碼頭、道路、市集聯結不散,甚至晴日間站在淮河南面的八公山上是能同時看到兩城盛景的。
故此,本地淮北士民聞得金人要來,自然不會對往淮南躲避感到什麼不理解和不適應。
但是,所以說但是,丁壯是需要留下來守城的,財貨卻肯定是要帶走的,糧食是要上繳的,而最讓人崩潰的是軍情太緊急了……按照劉光世所言,他所領的泰山南部六個軍州全數遭襲,那麼最近的徐州北部到淮河邊上不過四百里,四百里距離,以金人之前數年內展示出的敢戰和不畏苦戰,怕是五六日內就能有一支成建制有戰鬥力的金軍先頭部隊趕到。
當然了,也可能是七八日,但這種情況下誰敢去賭?
尤其現在還是年關!
於是乎,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壽州北部士民,緊張的河上運輸,驚弓之鳥般的行在文武與軍心不穩外加貪慾發作的張俊部,導致了一場幾乎是必然會發生的混亂。而混亂中,這年頭大宋軍隊的無紀律性、行在官員的倨傲與自私、百姓的惶恐與憤怒,又被反過來放大,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種躁動和無序的狀態……
一句話,戰爭尚未到來,其引發災難就已經開始了。
「官舍民廬,悉皆焚毀,瓶罐門戶之類,無一全者……男女老幼,凌殜日甚一日,頗有城鎮無一人得活,屍臭聞於百里。」
且說,臘月廿五日這天傍晚,下蔡城東城門外,兩支無甲的鄉勇正在公開械鬥,其中甚至有傷者被劃開肚子,腸子流了一地,卻又被冰涼地面給凍住,儼然不能得活,周圍更頗百姓被驚嚇阻擋,卻因為要進城無可奈何。城門樓上,眼看著身側趙官家盯著城下不放,臉色越來越難看,御史中丞張浚忽然開口說了一段話。
「這是什麼?」趙玖回頭冷冷相詢。
「是靖康元年,金人初次南下後,時為太常博士的李若水出使河北,勸金人北返,回來講述的前線之事。」張浚低頭應聲道。「官家,這些事情最多隻是治安之事,金人鐵騎一來,那才是玉石俱焚,屠城焚鎮都是尋常舉止。雖說官家仁心仁念,又當面見此事,管一管也無妨,可大局迫近之時,官家出面以御前班直整飭此事,反是因小失大。」
趙玖長出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