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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快下工了,司禮監的小太監就連翻檢分類都有工作標準,蕭月杉站著伺候了一日只覺得頭暈眼花。手裡的奏摺流水似的過,突然一個詞映入了她的眼——“江州暴亂”?
她連忙翻看是何人所奏,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趙從簡,周曜他爸好像之前說都察院的趙大人對周曜頗為欣賞,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位趙從簡大人。
趙從簡在奏摺中寫道,春夏之交,雨水豐茂,致使瀚河水患。因影響範圍多在江州,便由江州知州潘旭主理賑災,西江道監察御史周曜奉旨勘察。前期賑災部署有序、錢糧按時到達江州各縣府衙,御史周曜親赴各縣核對災情、具奏水災傷者、毀田數目,並親臨患處勘察,其所乘船隻偶遇風浪襲沉。
西江道掌印監察御史段鵬經遂派監察御史羅峻前去勘察,後都察院所接到的奏報為周曜沉船乃是意外所致,各縣錢糧均已發放妥當。
可不過兩月,江州德陽縣竟有平民許廣聚眾叛亂,不僅攻入縣衙殺死知縣蔡永壽及一干人等,還開倉放糧,並宣稱“貪官當道、百姓塗炭、廣不畏死,救濟斯民!”周圍各縣也隱隱有響應之勢。
淮南府啟奏刁民太貪、辜負聖恩,允准武力鎮壓,趙從簡則認為江州知州潘旭賑災之舉甚為不妥,直言段鵬經、羅峻與潘旭一道因循苟且、曠廢其職,致使民不聊生、引發叛亂,申請徹查!
這與淮南府之前奏報的水患初平、百姓安置截然相反!
蕭月杉心下一沉,江州隸屬淮南府,知府謝文昌是蕭月杉父親的好友,蕭父託付謝大人尋找周曜,可能一開始這個方向就是錯的。
她快速翻到奏摺背面的票擬,只見上面寫著:戶部賑災錢糧俱已發放,刁民寥寥,不足為懼,已準淮南府所請,派左軍都督府林江衛江州千戶康成仁奉旨平叛、除患寧亂。硃批的秉筆太監已寫了如擬准奏了。
草菅人命!蕭月杉心裡只有這四個大字。
這些貧苦百姓的遭遇根本無法上達天聽,所謂的賑濟糧大機率還沒有到他們手上就被貪墨了。如今官逼民反,他們為求生路自行反叛後,竟然還要遭到殘酷的武力鎮壓。
即使窮途末路,這些老百姓也沒有說要推翻皇帝,只一句“救濟斯民”,他們真得何罪之有啊?
她內心激盪著,可她明白在封建王朝,一旦作亂其罪必誅,只是“廣不畏死”,那許廣捨棄性命救濟的鄉親、那些追隨他的百姓能不能得一條生路呢?
蕭月杉激動之下脫口而出:“何不允准徹查此事?水患過後必有大疫,大肆砍殺更失民心。荀子曰:‘馬駭輿則君子不安輿;庶人駭政則君子不安位。馬駭輿則莫若靜之,庶人駭政則莫若惠之。’此時不如行救濟、施醫藥,查勘荒田,招集流民,休養生息,更顯德政。”
眾人皆是一臉驚恐地看著她,曹厚更是心如擂鼓,把頭埋得低低的。室內鴉雀無聲,司禮監一直禮制嚴格,從沒有人敢高聲喧譁,更不可能在殿內發表政見。
在令人生畏的安靜中,盧德厚從內室中走出來:“何人喧譁?”
他的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為了顯得沉穩低沉得古怪,蕭月杉嚇得心底一顫,想想一言既出,事過無悔,說了就說了。“是奴才。”她只得回答道。
“不懂事的東西,拖出去打。”盧德厚的聲音還是沒有起伏,彷彿捏死一隻螞蟻般隨意處置了蕭月杉的生死。
兩名內侍拖著她就出去了,甚至沒有給她辯駁一句的機會。
那內侍一板子下去她就直接吐了血,想著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說好的主角光環呢?”蕭月杉忍不住想。眼前一黑,她的頭垂了下去。
打了二十大板,蕭月杉徹底嘎了過去。行刑的內監看她沒了動靜,便去探查鼻息才發現她是女子,慌忙進去向盧德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