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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所有事情,是因為我的人生從那一年開始改變。
那個夏天跟往常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一切都很美,除了即將開始一次新的遠行,為了那個在我生命中從未出現,卻依然重要的男人。
他,就是我的爸爸。
我一直在想,人生是什麼,尤其是我的人生是什麼?
我原本沒有目標、沒有理想、沒有規劃……但回頭去看時,卻發現到處都充滿了意外,已經走過的並不漫長的人生就是熱烈收集意外的過程,但那些意料之外卻並非是我想要的。
而最讓我擔心的是,整個人生是否會一直都這樣。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條路,不知道路上會遇到誰,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只知道自己註定要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我的路,從一開始就不容易,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荊棘密佈。
雖然看似得到了許多,但與付出根本不成比例。還有多少人仍在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東西不需要付出代價就能獲得?別天真了!
我索性安慰自己,只有這樣充滿意外的人生才算完美,至少很特別。
那天是日全食,本應陽光燦爛的下午,一片陰暗。她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雙手抱著膝蓋,頭也埋在膝蓋之間,呢喃著:“一切都會好的。”一遍又一遍,聲音雖小我卻字字聽得清楚,那是隻說給我聽的。
我一直在心裡練習李斯特的《唐璜的回憶》,一遍一遍地,卻總是不停被媽媽打斷。從我第一次練習這首曲子開始,就一直這樣被打斷。
她又開始劇烈地咳嗽,有時候甚至連續咳上一刻鐘,以至於我雖然每年都有很長時間要聽到這種咳嗽,卻仍然擔心那些內臟會脫口而出。
咳嗽真是一種奇怪的病,治不好,死不了。
她並不是吸血鬼或者妖精,一到日食就要現出原形。她是我媽媽,這麼多年她在家裡幾乎都是這個樣子。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有男人滋潤,還喜歡非常濃烈的煙和酒,喝黑咖啡,唯一的甜點是黑巧克力,可可脂含量一定超過百分之八十。
“何苦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平時什麼也不說,這次實在沒忍住。
“煙若是不濃烈,幹嘛要吸?”她吸了一大口又繼續說,“不濃烈的酒也是。”隨即從椅子上下來,倒了三分之一杯的伏特加,一飲而盡,然後說:“愛也是,人生更是。”
當人用愛情和人生去衡量一件事情時,總會感覺到淒涼、悲壯甚至絕望。
她雖然還很年輕,也很任性,但依然是我媽媽。
媽媽雖然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對我卻很嚴厲。要按時吃飯,每天要吃一個蘋果,不能喝汽水,不能喝冰水,每天練琴要超過十個小時,一有空閒就要跑步、游泳、騎腳踏車。她總說,要有一副好身體去應付大場面,而她的身體早已完成了使命。
難道對於一件沒用的東西,就有足夠的理由去盡情糟蹋?
練琴和吃蘋果是可告人的,還有很多不可告人的,比如熟練地裝卸一把左輪手槍。我不知道那手槍的名字、型號,只知道它古老斑駁,每一個零件都有著不同的顏色。不熟悉槍的人絕對不會知道,就是這樣一些零七八碎,在組合之後,成為殺人的武器。
我每天都要練習,在十五秒內組裝完成。唯一的一顆子彈掛在我的胸前。
所以在殺人之前,一定要記得:子彈只有一顆,機會只有一次,你死或者我活,不會有第三種結果。
雙食之夏(2)
除了那些奇怪的生活方式,在枯燥生活的間隙,我們一直重複一個遊戲——她告訴我她在哪兒,然後我不顧一切地趕過去,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在哪兒,在做什麼。
她一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