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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壓下心中不解,叫來粗使婆子搬走盆景,然後對著陷落於床榻中玉雕般面無表情的葉瑾,不知為何,一時間竟有些害怕起來。
夫人的性子,似乎有些變了。
當日,入夜時分,顧筠從府外回來,去了葉瑾的院子。
「今日如何?」他坐在榻邊,問一邊的彩雲。
「還能如何!左不過還沒死!」
以往都是彩雲回稟,葉瑾沉默,結果毫無徵兆地,葉瑾突然變了臉色發作起來,話語說得好不客氣。
彩雲早白了臉,軟著身子跪倒在地,然而,顧筠面上卻不見分毫不悅。
不僅沒有不悅,他還伸手替葉瑾掖了掖被角:「好好的,又有誰惹著你了。」
「你還有臉問,」葉瑾不耐地將蓋好的被子掀到一旁,指著入夜後緊閉的窗子,反問道,「我快被悶死了,你竟不知麼?」
「那也得病好了再出去。」顧筠道。
葉瑾沉了臉,翻身背對來人,留給對方一個單薄瘦削的背影。
病這一場,她是真的瘦了許多,裡衣貼在身上,可以見到清晰到過分的蝴蝶骨。
顧筠沒再說話,替她蓋好被子,出了屋子。
「今日發生了何事?」他問悄聲跟出來的彩雲。
彩雲便從早上服侍吃藥說起,一直到方才顧筠進門結束,中途提到葉瑾讓人撤下去那座紅寶石梅花盆景,當然也將葉瑾當時所說一字不落地轉述。
「知道了,回去罷。」
顧筠若有所思點頭,揮手讓彩雲退下。
第二日,一大清早。
幾個粗使婆子哼哧哼哧從外面搬了好多座盆景回來。
水仙湖石,臘梅花樹,幼鹿戲蝶,駿馬奔騰……各色以玉石、珊瑚、翡翠和瑪瑙等製成的盆景擺滿了葉瑾的屋子。
「都是侯爺叫人送來的,」彩雲笑著,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問,「夫人,咱們怎麼擺呀?」
葉瑾從昨日開始便變得懨懨的神色,在見到滿地的琳琅奇珍時,肉眼可辨地好了不少。
「那個水仙的放在我床頭,臘梅放那邊桌上,駿馬放在我練字看書的那邊……」她指著地上的盆景,語氣漫不經心地將幾個下人使得團團轉。
幾息之後,對著滿屋琳琅,葉瑾皺起的眉頭終於完全舒展開了。
「還是新鮮的看著順眼。」她吃著丫鬟餵來的肉粥,說了句。
新鮮的。
彩雲用帕子替女子擦去唇邊的些許粥漬,忍不住在心中問:那要是,不新鮮了呢?
眨眼間,五日過去。
葉瑾已能自己下地走動,精神頭也漸好,可惜今早來複診的御醫說她還不能出門,需得再待上幾日再說,於是這場為期已有一月的禁閉只能繼續。
日頭高照,彩雲輕手輕腳地從外面提了膳盒回來,將內裡精緻又不失清淡的飯食擺放在桌上,然後語氣輕柔提醒道:「夫人,該用膳了。」
坐在窗前的女子正撫著桌上那座小巧的臘梅盆景,聞言未動。
彩雲只得站在桌旁,和春蘭她們互換眼色,等到桌上飯菜熱氣漸少,依然誰都沒敢吭聲。
一室寂靜,時間彷彿停滯了般,丫鬟們的呼吸聲已輕不可聞,周遭半空中,依然有某種物什越繃越緊。
直到某刻,繃緊的物什驟然斷裂,窗前女子猛地站起身,然後將臘梅盆景用力推到了地上。
玉石碎裂的清脆聲響中,丫鬟們跪了一地,耳邊只有女子急促的呼氣聲。
「一天天的,盡拿些死物糊弄我!」葉瑾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頭頂,語氣又急又氣,眸中深處卻一派平靜,「去,給我去問顧筠,他是不是終於煩了我,巴不得我早死,好教他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