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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稀罕,更何祝,他還算是她的主子,下人對主子,該有的誠惶誠恐,在她身上竟然找不到。
她停頓半晌,才朝他福身行禮——一看就知道她是猛然想起來,補上的恭敬——再匆匆追趕德松的腳步而去。
直至她早已走遠,赫連瑤華都沒有移開眼光。
首次的交集,短暫得不值一提,兩人當時距離遙遠,更連話都沒說上半句,他以為,不會再有機會看見她,畢竟,府裡婢女,他也不是每一張臉孔都見過,雖然被她輕輕地挑撥了一下興致,卻還不至於產生多大波瀾……
第二次見她,是在他的夢裡。
僅僅一面之緣的小小婢女,膽敢入他夢中,笑得嫣然巧兮、笑得十足可愛,與他親匿相挽,她身上柔軟綢紗,不及一頭青絲來得細膩,它們頑皮滑過他頸膚的觸感,帶來戰慄哆嗦的興奮,他扣著她的螓首索吻,她溫馴承歡,眼兒迷濛魅人……
直至雞鳴破曉,打散這場正要開始的旖旎春夢,他醒來,竟感到惱火,可笑地想叫人剁了雞來熬湯洩憤。
興許是第一場夢裡留有未完的遺憾,更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線幾日,她都進佔他的夢,每回姿態皆不相同,當然,也不是每回夢境都帶有肌膚纏綿,夢是很難有條理性,有時兩人站在楓樹底下,一轉眼,又連袂漫步茵茵芳草間。
美好的夢,總是令他帶著笑容清醒,亦讓他帶著不滿足清醒。
夢境太短,太不真實。
“把全府裡的婢女喚到大廳集合,一個都不許遺漏。”赫連瑤華不愛浪費時間去思索夢境對他的影響,他只知道,他討厭這種受人牽制的感覺,討厭沒夢見她時的失落,更討厭夢見她之後,醒來回到一切都是南柯一夢的沮喪。
於是,他出手,要拿回主控權。
下達命令沒多久,大廳聚滿百來位婢女丫鬢。
他輕易在人群中找到她,她像朵藏於草叢間的小白花,一樣的乾淨,一樣的純潔,當他緩慢步行到她面前,她還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往其他女孩身後縮了半步。
“你留下,其他人出去。”赫連瑤華擺手,支退閒雜人等。
她混在人群中,想佯裝他句子裡的“你”與她無關,默默要退場,芙顏壓得低低的,視線只落向自個兒棉鞋上。
他一把擒住她,藏在棉襦底下的手臂,細得不盈一握。
他的舉動教她無法再裝傻,更不能跟隨眾人腳步離開大廳,她神情僵硬不安,不懂他為何要獨留她於此……
難道被發覺了她進入府中……
“你的名字?”明明連她姓啥名啥都不知道,他卻覺得與她早已熟識,是的,那些夢裡,他擁抱她,他撫摸她,他親吻她,能做與不能做的,幾乎做透透。
但,那畢竟是夢罷了,不夠真實,此時此刻,她被他握在掌心裡,原來這麼纖瘦。
她微呆,因為他俯低了身姿,靠近她,嗓音輕柔地問。
她想後退,手臂仍受他輕鉗,逃不開,躲不過。
“……綺繡,白綺繡。”她只能乖乖回答。
“寫給我看。”光用聽的,無法立即辨別她名字的正確書寫。不過,她的聲音比夢裡聽起來更細、更悅耳也更撩人。
廳裡沒有文房四寶,他亦沒有喚人去取的打算,她只能以手為筆,凌空慢慢寫出那三個字。
“必須賣女入府為婢的窮苦人家,取不出這般不尋常的雅名,誰為你取的?”赫連瑤華挑高她的下顎,毫不避諱地盡情巡視她臉上每一分每一寸的粉雕細琢。
府裡有個婢女姓秦,書讀不多的雙親只懂柴米油鹽食衣住行,便給她起了個“菜”字,他一直以為,奴僕的取名方法,全是如此。若她也有一個俗氣名字,他會當場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