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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剛才的鄭浩然是貿然闖入的怪獸，那此刻他身上又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彬彬有禮，他站得筆挺，有神的雙眸凝望著眼前的女人，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揣測她在想什麼，&ldo;我需要跟你談談。&rdo;話閉，他順勢看一眼擋在她面前的胖子，折身出去，雙手插兜，站在畫廊門前。

&ldo;你真的認識嗎?&rdo;胖仔不可置信地再次跟沈韞確認，在看到她認真點頭，才指指門口那個挺拔的身影：&ldo;那你要去?&rdo;

沈韞再次點頭，故事的關鍵都在鄭浩然身上，逃避，根本無濟於事。

&ldo;那你小心點。&rdo;胖仔細如蚊蠅地說這一句，但讓沈韞回過神，反過來寬慰他，輕聲細語地道：&ldo;沒事，我儘量不走遠，就在附近。&rdo;

胖仔重重點頭，看著她往外走，華燈初上的路面，因為有梧桐樹的遮擋而有些陰鬱，倏忽駛過的轎車輪胎接觸地面發出清晰可聞的摩擦聲，而那道刀鋒似的黑影，有如劈開平靜的夜色，帶來並不祥和的氣息。

但願，一切都是他的錯覺。胖仔這樣想著，繼續回到畫室拖地。

沈韞走出去站在鄭浩然的身後，順著他的朝向望去，街對面是每天都能見到的店面，在遠處的高樓是一家酒店，紅色的大字在空中格外打眼。

今晚有風，但沒有絲毫的涼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鄭浩然才偏過頭，看向她。

這種眼神，沈韞倍感陌生，她有限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像這樣看過她，像是失望，但隱隱還蘊含著一種看不懂的希望。

&ldo;鄭先生，您有什麼事嗎?&rdo;沈韞迎面而問，在這個偶有人經過的馬路邊，她在無盡的慌張之中意識到一件事‐‐她並不是程軼，她不需要總是在想程軼遇到這些人、這些事如何面對，命運將她變成了程軼，那麼她做的，只是去面對命運，好或者壞，都是她逃不開的，何必畏懼與惶恐?

&ldo;你怎麼做到的，見到我，像是從來不認識我?嗯?&rdo;鄭浩然說一句往前走一步，步步緊逼著沈韞，兩個人捱得太近，沈韞近乎錯覺似的聽到他語調中的不甘。

&ldo;鄭先生，我可能得告訴你一件不太樂觀的事情。&rdo;幾乎是剎那之間，電光火石之中的決定，沈韞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ldo;或許，我們去隔壁坐下聊?&rdo;

鄭浩然沒有反對，任沈韞繞過他，走入畫廊相鄰的咖啡館。

正值晚飯的時間點，咖啡館裡沒有咖啡味，飄著的是香煎牛排、迷迭香、黑胡椒的味道，溫熱而親切。

服務生帶著他們坐到裡側的卡座，沈韞才想起，這是第一次見王應峰時候坐的座位。

王應峰‐‐沈韞心頭劃過這張臉，當時在這裡，他的委託還歷歷在目。

&ldo;說吧。&rdo;鄭浩然要比王應峰更直接，他身上有股闖勁，或許來自於濃重的眉目，或許來自於咄咄逼人的神清。

沈韞組織一遍語言，也調整完情緒，才直直地望著他道：&ldo;我失憶了。&rdo;

&ldo;程軼，這是你所謂的不太樂觀?&rdo;鄭浩然的脾氣一下子上來，他極力剋制才道：&ldo;愚蠢。愚不可及!&rdo;

沈韞一聳肩，極度無奈地道：&ldo;我絲毫記不起你是誰，也不知道我們怎麼認識，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否則我不會接觸你太太‐‐我想，我們應該發生過什麼，對嗎?&rdo;

顯然，有一句話戳中了鄭浩然，他果然開始以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女人，但他始終緊緊抿著嘴唇，並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