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第1/2頁)
行煙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葉大抹了抹因喝得太急而流到脖頸處的水,答道:「從小喝藥喝太多。」
「……」
杜鈞很是後悔,沒想到自己又問出一個戳到別人痛處的問題。原來葉大不止是家裡貧苦、被迫小小年紀就參軍養家、立功卻被排擠,而且身體還不好,也不知是什麼樣的重病,能因喝藥把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都改變了。
「那、那你現在還喝麼?」
「喝夠了,才從軍的。」
杜鈞只覺這回答甚為怪異,可一看見葉大那冷靜的側臉,就不由得相信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解了渴,葉大一聲不吭地重新拾起斧子,再度伐起了木。
兩人身處半山坡,足下倒著上百棵被砍斷的蒼翠老樹。此地沿山脊線以東,每隔半里就有一組像他二人這樣的永沛步兵,皆是奉了軍令來伐木的。而之所以要出動軍力如此大規模地伐木,是因永沛軍奉了上諭,需要在鎖河山北部的六個陘道修築關隘。此六處陘道,向來是接通晉國西陲與中州王域的主要通路,在過往的十數年間從未設過兵卡,每年皆有上萬的晉國商賈、平民將其作為往來中州的交通要道。此番軍令來得突然,步兵營眾卒雖心中多有不解,但因永沛軍主將鄭業仁治軍頗嚴,故而並沒有哪個人敢向上級問個究竟。
鄭業仁從軍多年,履歷、戰功皆無可指摘。他早年曾參與過伐均之役,十四年前隸屬前淳軍大將夏濱麾下騎兵營,在克復天啟後因所立諸功被拜為校尉,當時只有二十三歲。新帝登基後,納原淳國封地入王域,整合葉增麾下南伐兵馬、原淳國天翎軍以及九大邊軍為天子禁軍,將之重新分為十二軍,又詔遣原淳軍諸將、校至各軍領其兵務、戍守王域內各要鎮。鄭業仁就是在那時奉詔至永沛軍,數年來因紮實的治軍功績而一步步地被升為一軍主將。他治下雖嚴,為人卻謙退不伐,又擅激勵部伍,常於軍中講述國朝第一名將葉增的舊事,更以葉增出身前淳永沛大營普通士卒,而號召諸卒當以葉增為楷模,奮勇、盡忠,如此方不負男兒在世從軍之志。
也正是因此,雖葉增已釋兵權十四年,但永沛軍中像杜鈞這般的小卒也仍然能夠細數其舊跡功勳、以自己同為永沛軍中一員而感到自豪。
就在他休息的這一短陣兒,葉大已經又砍倒了六七棵高壯的樹木。
杜鈞睹之不禁暗自咋舌。他粗略地數了數,只這半日的辰光,倆人就伐了近百棵樹——當然,這其中大部分皆是葉大的功勞——若以這樣的速度,料想待今日收兵回營論計各組伐木之數時,他二人必能拔得頭籌,說不定還能得個小賞。
思及此,杜鈞渾身又充滿了幹勁,一躍而起,跟隨葉大伐木的節奏揮起了自己的斧頭。
然而不多時,他就累得弓背彎腰,大口喘氣。虛握住斧柄,杜鈞悄悄抬眼瞥向葉大,見其仿若不知疲累,肩臂肌肉緊繃而結實,每一次揮動斧頭的動作都似乎內蘊著莫大的力量。
……這、這真的是打小生病的人的模樣麼?
杜鈞心中存疑,話本已到了嘴邊,卻被生生吞了回去。軍中向來有慕強的風氣,此刻面對這樣一個年紀雖不大、然而實力卻超眾拔出的同袍,他心底在服氣之外,同時也有些隱約的敬畏。
目光下滑至葉大緊握斧頭的雙手,一抹血色令杜鈞瞬間回過神。
「葉大,你的手背擦傷了!」他大聲沖人叫道,擔心對方因為太過專注於伐木而不曾發覺自己受傷。
葉大聞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喔。」他簡單地回應一字以示知曉,抬手用嘴抿了抿那一道被樹幹擦傷的口子,然後背轉過身,巧妙地避開了杜鈞的目光,一言不發地繼續伐木。
在杜鈞視野無法追及的地方,那一道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血、結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