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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二年,裴禎以懷啟王身死告白於天下,詔令東陸四州賁朝諸侯王遣使入貢稱臣。瀾州晉、彭、休三國因懼其威,遂遣使入京朝貢、拜表稱臣於殿上,受封均朝王侯。中州淳國及宛州平、唐、楚三國則以裴禎位得不正,拒不出使納貢,仍以賁臣自居,謂裴氏為偽庭。
元光五年二月,裴禎御駕親徵,帥軍四萬北上伐淳;七月,淳國河南十三座重鎮接連失守,均軍先鋒使梁隱攻無不克,率師直趨煙河南岸;九月,淳軍河南行營大都統廖覺陣前戰死,淳軍大敗,退守河北;十月,梁隱陳師於煙河南岸,日夜伐木造筏,大有渡河直趨畢止之意。
時淳王孟永光病篤,國中聞大軍屢敗、交戰時逾八月竟無一勝,老臣多有議降稱貢者;淳王未以為然,以三子孟守文為淳軍河北行營大都統,令其掛帥南下,以王胄之身定軍心、鼓士氣,是以彰顯淳國必勝之決心。
——不想再敗。
孟守文耳中滾過這四字,喉頭不由發緊。
當日自己主動請纓,而父王力壓朝中議和之潮於不顧,允他掛帥南下,所為不過這四字!
此刻聽見這話自葉增口中說出,心中不由不為之震動。
而有如葉增這般想法計程車兵,在淳軍河北大營中又豈是少數。
多年來守戰這片河土,腳下踩的每一寸都是家國,每一場戰役中倒下的都是袍澤血肉,誰知一敗再敗,一退再退……倘能選擇,試問誰想再敗,誰又願再退!
縱是明知以身赴死,也——
不想再敗。
【三】
天亮之時,已有數十名親兵浮流而還,沿跡尋到孟守文與葉增,在北岸淺灘處聚集起來。先前淳軍退走時所用的木排尚餘下不少,孟守文便遣幾人放排而下,先行追報馮徽所部。
以許閎為首的幾個親兵小校一見孟守文便跪地不起,聲聲哽咽,請賜以罪,待看清孟守文身上的傷後,又個個驚惶地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替他清創包紮。
葉增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看著這有些好笑的一幕,低頭抿直嘴角,用力把左腳上的牛皮長靴拔了下來。
他素知孟守文深得士兵們的敬戴,便是淳軍河北大營中的宿將老兵們,亦在私下裡對其稱讚有加。
孟守文於十月末抵赴河北大營,名雖為帥,行事卻毫無半點王室貴胄的作派,莫論是平日起居或是集將議事,皆與人為善,御下賞刑分明,更無濫苛之舉,兩個月來上將下兵無人不服。
更何況在淳國河南大營慘敗、八個月來十三座重城接連失守、畢止舉朝共議稱臣求和的驚瀾之下,孟守文竟還敢接下這河北行營大都統的帥銜、快馬南下趕赴軍前、以王胄之身與敵軍隔江而峙,單就此一點便不得不令人為之敬服。
然而淳軍吃敗多時,一朝再戰均兵人馬,難免仍會心生駭懼之情。今夜一戰雖為孟守文所力持,但如馮徽等統兵老將卻腹慮重重,以為必不能勝,因是早已做好了兵敗放排退走的準備;而孟守文則因為彰一己之志,堅持率部壓陣殿後,以致其後身中流矢冷箭、竟被敵軍生擒。
但,若是馮徽等老將從一開始就未抱有必敗的念頭,也許今夜便不會真就敗得連主帥都被敵軍生擒了去……
葉增腦中方一閃過這念頭,思慮便被橫過身前的一道人影給截斷了。
他微微抬頭,見孟守文已在親兵的攙扶下走至他面前,當下便又低眼,道了聲:「三殿下。」然後飛快地將手中長靴在地上磕了幾下,又倒過來往腳上穿,意欲起身見禮。
孟守文卻止住他的動作,目光向地上一探,就見他靴中倒出來的都是些凝固了的血塊,再往他左腿上一瞟,當下臉色就變了。
約有十指寬的一道傷口,斜劃過他的左腿脛骨,皮肉翻飛,深可見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