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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榮,作為江南首屈一指的名士,又是司馬睿過江以來,首位重量級的擁護者,他的葬禮自然隆重。
與他並稱為江南五雋的紀瞻、賀循、薛兼、閔鴻都到了場,吳興太守周玘也從吳興趕到了建鄴,連王導這樣的大忙人都親自到了現場,甚至司馬睿也派出他新啟用的心腹刁協表達的哀痛。
周玘看到代表司馬睿的刁協也到了現場,緊走幾步,把刁協從人群中拽了出來,扯到了顧榮的靈堂之前,指著牌位上的頭銜問道。
“刁長史,麻煩你來解釋一下,這個齊王府參佐是什麼意思?顧兄難道是為了齊王殫精竭慮,開創江左基業?”
刁協拍開對方薅著自己衣領的手,解釋道,
“周太守,不要急嘛,這也是據實而書,齊王曾為大司馬,大司馬的主簿,自然比安東軍司、散騎常侍的秩級要高一些,那麼在牌位上書寫最高的秩級這不是慣例嗎?周太守因何會不滿,還要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
“放屁,你這小人之心,在場的誰看不出了,你這是抬舉彥先兄嗎?你這分明是抹殺他的功績,大家心裡和明鏡一樣,你這不就是替北人壓南人一頭嗎?”
周玘又往前了一步,眼珠子瞪向對方的靈魂,他這一爭,並非只為顧榮,也為了在場不在場的江南士人。
隨著兩京陷落,大量的北方士人南渡而來,一下子擠佔了不少的官職。
“周太守,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江北流人渡江為客,你卻以客為奴,蓄養私兵,自冶兵器,這可不是人臣所為。”
刁協不只是刁協,他說得話,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司馬睿。
“刁長史,你是王爺身邊的人,說話可要有根據,你是在說本太守要造反不成,本太守如若有造反之心,那麼為什麼不和錢賊一起造反?”
“笑話,現在府庫空虛,撥不出銀兩來製造器械,本太守散盡家財,為西征大軍打造兵械,這也成了罪過?你難道要西征大軍都拿著樹枝作戰不成?茂弘兄,這難道是王爺的意思?”
周玘三定江南,功勞壓了在座的所有人一頭,王導都不敢說長道短,一個小小的刁協,居然敢來找他的麻煩。
王導聽到二人爭論中提到了自己,知道自己躲不過去這個兩頭堵的局面,只得站起身,走到兩人中間,分別用左右手向後輕推了兩人。
兩人都看了一眼王導,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刁協低首趨退兩步,周玘左腳抬起向後一蹬,鞋子和地面狠狠的拍出聲響,身子也隨著這個聲響往後退了半步。
“刁長史,這牌位的事情,是你給王爺出的主意嗎?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王導第一句話,就把鍋都扣在了刁協身上,一句話就定了基調——不是北人欺壓南人,而是小人欺瞞君子。
“茂弘兄,這又是何意?這不是你、我、劉隗三人商議之後,依禮制確定的嗎?”
刁協也不是那個慣毛病的人,直接就戳穿了王導的騎牆行為。
“哦?”王導故作沉思,“還有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完全不記得了?這種大事都是有記錄在案的,勞煩長史,拿出去瞧一瞧。”
王導翻臉的速度,遠比刁協料想的要快,那天分明是王導把他二人喊到王府,耳提面命,怎麼反手就把他出賣了?
刁協的臉略微抽搐了一下,看來這個整日裡不是在喝酒請客,就是赴宴作客的王導,並不是好對付的。
“這,當時茂弘兄說此事涉及機密,不宜記錄,況且……”
“荒唐,這事情有什麼機密的?刁長史,我知道你覬覦我這個位置很久了,你想要,可以直說嘛,我王導又不是那種貪戀權位的人,犯不著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讓顧兄走得都不安心,你到底安得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