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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月就要離開這裡了,我感覺得出來,他還是有一點戀戀不捨。但是,他又不能永遠呆在這裡,就好像真正的大樹不能永遠生長在溫室裡。
他說,在這個校園裡,他留下了一生中最寶貴的七年的青春歲月。他的精神在這裡成長壯大。他幾乎每天都去圖書館,卻一次也沒有進過舞廳。他是這座校園裡最平凡的一個&ot;清教徒&ot;。現在,在離開的前夕,感情很複雜,既有些厭倦,又有些留戀。他說他要走出去,將來有一天再回來。
而我,離開校園已經有好幾年了,這種感覺已經逐漸淡漠。我對自己的校園沒有像他這樣刻骨銘心的感情,但我理解他所有的感受。
我們坐在湖邊,星光從樹梢之中透過來。
湖心島邊光滑的石舫上,有人在玩耍著,好像在跳舞,歌聲漂了過來。
我們像磁鐵一樣靠在一起。他緊緊抱住我,我也向他迎了過去。女孩的羞澀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嘴唇在尋找著我的嘴唇,他多麼笨拙啊。我心裡暗暗發笑。
他的嘴唇滾燙,像是著了火。我閉上了眼睛。
這一個吻,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甚至一個千年,這是一個似乎永無休止的長吻。直到我快要透不過氣來,我才輕輕地推開他。
我披著他的外套,我們挽著手繞著未名湖走了好幾圈。
旁邊,有幾個大一的新生在高聲談論他們的老師。他們無所忌諱、高談闊論。這種充沛的自信是新生們專有的權利。我們相視而笑,我們也有過這樣的時刻,而且我們至今還在保持著這樣的心態。
夜深了,我們牽著手回家。沿途的店鋪漸次熄滅了燈,關了門。海淀這一帶,是文化教育區,不是商業繁華地帶。晚上,幾條街道都顯得很冷清。
進了房間,他緊緊地把我擁入懷中。他說,他害怕失去我,失去上帝派遣到他身邊的小精靈。
我安慰他說:&ot;我會來到你身邊的,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陪伴你。&ot;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斬釘截鐵的口氣,眼睛裡還放著褶褶的光芒。
我發現,此時此刻是他最脆弱的時刻。他外面那層堅硬的殼脫去了,他只會在我的面前脫去,甚至在父母面前,他都不會如此放鬆。此時此刻,我需要像母親一樣愛撫他。不,比母親還要親密。我是他的情人,他的愛人,他的身體的一部分。
我們擁抱著躺在床上,我們肩並著肩,在昏黃的燭光下,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個晚上的話。我們都流淚了,卻又都歡笑了。我的眼淚流在他新準備的枕頭上。他伸出舌頭來吮吸我臉頰的淚水。
他的手撫摸著我光滑的脊背,我的肌膚像睡蓮一樣向他張開。
後來,我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我只記得我蜷縮在他的臂彎裡,他的暖和的臂彎裡。
我是一個性寒的人,以前在大學宿舍裡睡覺,經常半夜裡被凍醒。然後,起床來給自己再加一床被子,或者輕輕地叫醒下鋪的女孩,像一條魚一樣鑽進她的被窩,跟她一起擠著睡。
當我抱著渾身滾燙的他睡覺時,我再沒有感到寒冷。他給了我無窮的熱量。在他的臂彎裡,我感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安全和溫暖,就像種子找到了生根發芽的地方。
尋找一個終身可以依靠的丈夫,不就是尋找一個晚上可以溫暖自己的人嗎?《聖經》中說:
二人同睡,就都暖和;
一人獨睡,怎能暖和呢?(《聖經?傳道書4:11》)
我整個晚上睡得很香,也沒有做夢。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沉了。只有在心靈安定的時候,才能夠睡得這麼沉。
今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他不見了。是閃亮的陽光把我從睡眠之中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