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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揚州就是一個屬於文人的城市。歐陽修在這裡修築&ot;平山堂&ot;。當時,歐陽修出任揚州太守,政通人和,優雅風流。他有一首調寄《朝中措》的小令,很能說明他的心情:
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
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盅。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宋代儘管屢屢受少數民族政權的軍事壓力和打擊,宋代的文人卻逍遙自在,享有歷代最優厚的物質待遇和最寬鬆的創作條件。葉夢得在《避暑錄話》中記載:&ot;公每於暑時,輒凌晨攜客往遊,遣人去卲陽湖,取荷花千餘朵,以畫盆分插百許盆,與客相間。酒行,即遣妓取一花傳客,以次摘其葉,盡處則飲酒,往往侵夜載月而歸。&ot;歐陽修過的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平山堂修建在揚州蜀岡中峰大明寺的西側。今天它當然已經不復存在了,但那個地方我想你大概是去過的。書中記載,那裡雖然並不高,但是地勢奇特,站在堂前,那些遠處更高的江南諸山彷彿在向它鞠躬。因為所看到的那些山峰與堂基相平,歐陽脩名之曰&ot;平山堂&ot;。
若干年以後,蘇東坡經過揚州,專程來到老師居住過的&ot;平山堂&ot;遊覽。詩興大發,乃作《西江月》一首:
三過平山堂下,半生彈指聲中。十年不見老仙翁,壁上龍蛇飛動。
欲弔文章太守,仍歌楊柳春風。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
再後來,蘇東坡出任揚州太守。此時,歐陽修已經去世多年。於是,蘇東坡在平山堂前修建谷林堂,以紀念逝去的老師。
又過去了幾百年,清代的揚州文人汪懋林步歐陽修原韻作《朝中措》:
平山舊址已成空,清磬暮雲中。當日煙花夜月,而今禾黍秋風。
山川無價,文章有主,我輩清鍾。再種堂前楊柳,新詞重和坡翁。
以上三首都算是&ot;絕妙好詞&ot;。我尤其喜歡&ot;山川無價,文章有主&ot;這兩句話。這是在給像我這樣寫文章的人打氣呢。
今天,山川依舊,廳堂不在,而文章依然動人。
今天,文人與文人之間,已經少有這種心靈輝映的機緣了。
《浮生六記》是我喜歡的另一本與揚州有著深刻淵源的書。我記得你曾經在信中提到過它。
那裡面的愛情,真是天上的愛情。林語堂曾經說過,芸娘是中國文學中最可愛的一個女人。寧萱,如果我是沈復,你就是我的&ot;芸娘&ot;。沈復筆下的芸娘,相貌跟你確實有幾分相像呢--&ot;其形削肩長頸,瘦不露骨,眉彎目秀,顧盼神飛,唯兩齒微露。一種纏綿之態,令人之意也消&ot;--你自己說,是不是在寫你呢?看來,古往今來,最可愛的女子都以兩顆小虎牙為標誌。
北京的天氣開始轉暖,但北京幾乎沒有春天。在北京,我的感覺是,它直接從寒冷的冬天過渡到炎熱的夏天。即使存在一個極其短暫的春天,也是風沙撲面。春天北京的風沙最厲害,尤其是最近幾年來,已經發展為一瞬間暗無天日的沙塵暴。北京只有秋天是宜人的,它的春天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好的印象。
真正的春天,在江南,在揚州。
愛你的廷生
兩千年三月二十九日
二、寧萱的信
廷生:
你說的很對,真正的春天在江南,在揚州。
春天的瘦西湖美極了,這種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傍晚我常常去湖邊散步。又豈止是瘦西湖呢,整個揚州都是&ot;修竹為園,芙蓉為府&ot;,春意盎然。
《浮生六記》裡的愛情確實令人神往。沈復和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