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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小年紀,卻習得一手極好的醫術——診治療傷不提,各種稀奇古怪的草木植物她都能如數家珍。
老獄卒曾經酒醉問起,她也只是低著兜帽搬著勢頭,半晌才說了句“書裡看的”——時琉沒說假話,時家藏書無數,後山隱林小院裡她關了整整十年,從識字開始,看的就是藥書。
而囚犯們最深知時琉的醫術。
聽女孩唇瓣輕碰出輕飄飄的兩字“化骨”,當下,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符元同樣變了臉色。但他心性兇悍遠勝他人,手剛鬆了鬆,又捏回去——
“少誆老子!話本看多了是不是,當老子嚇大的?!”
“……”
地牢死寂。
符元是這個牢房裡最兇狠的,說話囚犯們也信,於是擴大的包圍圈止住了,雖然還沒有重新收攏,但囚犯們神色變換,都在懷疑。
他們盯著那個落了兜帽的少女,她就低低垂著睫,輕抿著唇沒有言語。
懷疑在沉默裡滋長。
然後囚犯們互相看看,開始試探,叫囂。
“應該是,假的吧?”
“肯定騙人的,之前怎麼沒見她提過。”
“隨便拿個瓶瓶罐罐就想嚇退我們,老大說的對,真當我們被嚇大的是不!”
“……”
叫囂聲逐漸走高。
在有人踏回第一步前,時琉終於撩起輕顫的睫。
她臉色好像更白了。
但依然安靜。像數九寒冬裡落了一場要壓跨山湖的暴雪,天地將傾,而亭外角落那支小小的白梅立於寒凜風雪,孤獨又寂靜地開著,興許一眨眼就會被埋入風雪。
可就算沒進去了,白梅也無聲。
時琉默然著,拿掉瓶塞,單手握住瓶頸,另只蒼白細弱的手伸到瓶口。
瓶身慢慢向她掌心傾倒——
壓垮了那些叫囂。
囚犯們幾乎屏息,雙目死死盯著瓶口,離得最近的符元不自覺鬆開了手,身體微微後傾。
青筋綻起在他額頭,他表情獰惡得抽搐。
如果倒出來的真是能化骨的毒物,他就以後找個機會廢了這個小丫頭。
如
果不是,他等下就——
“啪。”
瓶口忽地停下。
一隻冷白清瘦的手,從旁扶抵住了漆黑的瓶身。
眾人愣住。
時琉是最驚怔的那個,她往側轉頭——
白衣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身,此刻就從後傾俯下來。他高她許多,被修長臂骨撐著,染血的袍袖幾乎滿蓋過她半邊薄肩,像一席落了紅梅的雪。
白得晃目,紅得刺眼。
“你這隻手,就不要了?”
耳邊是少年低低似嘆的聲線,輕啞而好聽,只是嘲弄不加掩飾,像薄厲的冰片凍住了她故作的鎮靜。
一眾牢犯們也回過神。
符元臉驀漲得通紅,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他陰狠咬牙:“行啊,一個兩個把老子當猴耍?小白臉,你今天死定了——老子要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捏碎!”
符元耍狠上前,攥著沙包拳頭就要砸下來。
時琉身後就是白衣少年的胸膛,她退無可退,嚇得臉色一白。
那隻冷白修長的手就在此時鬆了黑瓶,像隨便一撥——
“咔咔——”
“……嗷!!”
符元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遲了半拍,他癱軟倒地,抱著臂膀嚎叫著蜷起來。
沒人能看到酆業是怎麼做的,除了時琉。
在那隻清瘦手掌托住符元沙包拳頭時,一點淡金色曳著光尾,像蛇纏上符元整條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