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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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微愣,眼中閃過各色流光,神情有一瞬地尷尬懊惱,然而,也只是一瞬。他笑道:“你可以叫我朔。”
祈然只覺自己胸口突地收縮了一下,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脫口:“朔月的朔?!”
少年微咬住下唇,看著他,然後輕輕搖頭:“不,鑠石流金的鑠,取其消融之意。”
祈然灼灼的目光盯著他,少年只是從容微笑,眼神不閃不避,氣質溫文儒雅。
祈然微有些失望地搖頭苦笑,他覺得自己定是被某種思念折磨瘋了。即便真的還能再見他,冰朔此刻也不過兩三歲,又怎會是眼前這個風神俊秀的少年呢?
祈然斂去臉上的失意,溫和地笑道:“樓上西側第一間是個空的客房,你可以住那裡。三餐請準時到餐廳享用。歡迎你來到玻拉麗斯號。”
少年先是一愣,隨即嗤地笑了出來。這一笑,讓祈然有些莫明其妙,然而只片刻他馬上醒悟過來,尷尬地無奈搖頭:“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祈然懷疑,再被冰依影響下去,哪天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估計也不會覺得有什麼詫異或不適。
少年忍著笑點頭,笑容澄澈安靜,讓人煞是舒心。但他卻忽然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他,然後輕聲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那神情彷彿是為了詢問,更彷彿是為了尋找某種確信,某種……信念。
祈然伸出晶瑩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筆劃:“蕭……祈……然。早上那白衣女子是我妻子,水冰依。你可以叫我們……”祈然頓了頓,卻不知該讓他如何稱呼自己,隨即哂笑道,“總之,隨你意吧。”
祈然說完轉身往屋外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回過身來:“對了,有件事我想最好先提醒你一下。住你隔壁的是這船的另一主人——步殺,他恐怕會……不太適應陌生人。你……記著點就好。”
祈然忽然發現,自己很難找詞彙來向旁人形容步殺的性子。說重了,怕嚇跑別人;說輕了,又怕後果嚴重。
少年目送著祈然走出房門,才轉頭看著窗外高高的桅杆瞭望臺,暗道:一見面就拿刀叫人滾海里去,這也算……不適應陌生人嗎?
原來他叫“不殺”?殺人如麻的“不殺”?少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凌晨天還沒亮的時候,冰依卻莫名其妙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正蜷縮在祈然懷中,他的手一隻被自己枕在頸下,一隻搭在自己腰上。
冰依看著祈然睡著時微微翹起的上唇,還有平靜如孩子般的滿足睡顏,忍不住微笑。祈然總無法睡得很深,那是因為他過高的靈覺或是其他,冰依並不清楚。
可是至少,當他與自己躺在一起時,他總能這樣安穩得睡著。清淺的呼吸,純淨得微笑,安然得放鬆,彷彿只有這小小一個空間,才是天地間唯一能讓他安心的地方。
冰依執起他修長白皙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然後轉頭輕輕吻那掌心。這是,要與她牽一輩子的手,溫暖而值得信任的手。
冰依又伸手虛空描繪著他的眉,他閉起的眼,他沒有抿緊的唇,她看著看著,痴迷了,沉醉了,卻在沉迷中忽然想起另一張臉。
那是一張小小的,稚嫩的,泛著粉紅色,還衝她咿呀笑語的臉。是她血脈相融的生命。
冰依的眼眶慢慢溼潤,她不知道遠在另一個世界的冰朔,如今過得好嗎?他有多高了?會跑會走了嗎?會叫爸爸媽媽了嗎?
他長大了會是怎樣一個人?是像祈然一樣絕世聰慧?還是平凡卻和樂一生。
冰依輕輕咬住牙,她不想嗚咽出聲,吵醒了祈然讓他擔心。可是這樣憋著躺著,她卻再也睡不著,而且時間難熬,因為她眼中總是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