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簷下。雨珠在低窪的石板路上濺出水花,又蜿蜒流入汙水渠裡去。在大雨裡暫得安寧的人擰著被淋溼的衣角,不免都生出前途未卜的悲苦。幼兒哇哇大哭,大人唉聲嘆氣,不過一夜之間,本來生機勃勃的巷子就已成了流離失所的難民區。好在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時雨勢漸收,天色已透出隱隱光亮的白。
辛格冒著雨霧衝回來時,險些在積水的石板路上跌了一跤。他急急的衝進巷子,直到看見還坐在樹下的錦書時,心才落回原處。
“喂,醒醒。”辛格甩了甩頭上的水珠,推了推她。
身子晃了晃,錦書慢慢睜開眼睛。她看清眼前的混亂光景時有一瞬間的茫然,喃喃道:“不是做夢啊……”
“你太累了,再睡一會吧。”
辛格難得沒有出言嘲諷。他的表情有幾分柔和,放緩了聲音道:“有什麼事情,我叫你就是。”
錦書疲倦的點點頭,重新抱著膝蓋埋下頭去。她從昨夜到現在都沒閉眼,又受了不小的驚嚇,不一時就意識昏沉的陷入沉沉黑暗。夢裡很不安穩。火,爆炸,槍聲,哭聲亂成一團,她的神智似乎被拋上高空又擲下雲端,最終定格於一片晦暗。
辛格坐在她身邊,嘆了口氣,默然望向巷口。
雨已漸漸止了。樹葉子不時滴下幾滴水珠。他的手機在昨夜丟了,錦書的手機在爆炸後的混亂中被人群踩的稀爛,全無辦法與別人聯絡。這裡算是本地窮人的聚居區,他昨夜帶著錦書從大學城逃出來,知道華人區已經去不得,回家的路又被封鎖了,只得把車扔下,徒步到這裡來暫避。
身邊的女孩子蜷成小小的一團,單薄的叫人心生憐惜。她在夢裡輕輕喊:“媽媽……”
可憐的姑娘,你父母該急死了吧。
辛格默然無語,把外套解下來披在她身上。錦書輕聲喃喃幾句,身子慢慢傾斜過來,最後靠在了他的肩頭,沉沉睡了過去。
辛格瞬間僵直。錦書微微潮溼的頭髮貼著他的脖頸,有些細碎的癢。他不敢動,卻感覺得到女孩子一起一伏的輕輕呼吸,勻淨悠長。
“你不該來這裡的。”
低低的吐出一句,剛出口就被雨打散了。
錦書醒來時雨已經停了,金色的陽光在雲層中隱隱閃爍,鼻端洋溢著雨後的泥土味道。她發現自己倚在辛格肩上,居然還蓋著他的卡其布外衣。轉過頭看著她,他褐色的目光帶了一分關切:“醒了?”
錦書思維混亂的點點頭,趕緊直起身子把外套還給他。辛格沒有接,淡淡說:“你披著吧,別感冒了。”也不等錦書說什麼便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你別亂走。”
錦書裹著他的外套,抱著膝蓋輕輕嘆了口氣。一日之間,她已經知道什麼叫亂世了。
書包裡有兩條瑞士黑巧克力。錦書思索了好久才想起,這大概還是去年去熱帶潛水時的乾糧,保質期是早就過了。她捏著巧克力躊躇一會,準備還是等辛格回來一起吃。他一個一米八的男人到現在水米未進,只怕餓得更厲害。可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錦書還在胡思亂想,辛格忽然疾步回來,臉色有些發白,儘量的剋制著不要奔跑的過於明顯。他一把攥住錦書的手腕,來不及解釋便拖著她往巷子深處快步走去。錦書未及說話,辛格已經把她的頭往下一按,低聲囑咐:“別抬頭。”
錦書只能盯著自己的腳尖,看眼前的地上飄來一片陰影。有人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吼了幾句,辛格與他對答片刻,迅速拖著錦書走開。
直到遠遠離開,他才鬆了口氣。這些人並非獨立組織的正規軍,倒多半是地痞流氓;錦書這樣的年輕女孩子一旦落到他們手裡,才是不堪設想。好在他精通土語,只堅稱這是自己的妹妹,那些人不疑有他就揮手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