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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叫住我，更誠懇他說：&ldo;我非常非常地對不起你。&rdo;

這叫我說什麼呢？

前不久，b作家也託人帶信給我，說他不好意思見我，但他要對我說聲：&ldo;對不起！&rdo; 帶信的人說，b作家還強調他是十分鄭重的。

說實話，當我聽到這誠懇的、發自心底的道歉時，我心頭一熱，真有點感動。搞藝術的 人嘛！總是這樣愛感動和讓感動所矇蔽，可是等我靜下來，看著我那年近八十、飽經磨難、 早已熬白了頭髮的愛人，就忽然想氣沖沖地對他們說：

&ldo;你們這一句&l;對不起&r;，就能了結我們這二十二年嗎？&rdo;

換句話說：&ldo;我們這二十二年的苦難，難道就是為了你們這一句&l;對不起&r;嗎？&rdo;

上帝從來沒說懺悔可以洗清罪過。

第29章 唯一沒有貼封條的嘴巴

1966年28歲女 l市某中學語文教師

中國不出拿破崙‐‐反右時為一個同學抱打不平‐‐資產階級還是國旗上的一個星星呢‐‐用繩子把陰精紮緊‐‐&ldo;做奴隸，不做奴才&rdo;‐‐最神秘的還是宮闈秘聞‐‐韭菜麥苗不分‐‐皇帝輪流做，今天到我家我有句話你可別不高興，不高興我也得說，我這個人有話就得說。你的《一百個人的十年》我看過一些篇章，苦兮兮的，我是從那時過來的人，相信這絕對都是真事，可是談文革只說現象不成。文革已經成了歷史，現在再談文革，不能像&ldo;訴苦會&rdo;上的發言，得刨根問底，追個究竟。過去談這些有點犯忌，現在既然已經是歷史，就&ldo;任由人們評說&rdo;了。

有人說，由於&ldo;四人幫&rdo;作亂才鬧出文革，或是因為毛主席犯了錯誤。我認為這麼說依然是&ldo;就事論事&rdo;。

我認為文革是中國歷史的一個必然。如果不是這個&ldo;四人幫&rdo;，還有另一個什麼幫；如果不是毛主席發動，還會有個趙主席、錢主席、孫主席來發動文革。中國這塊土地上，不出法國大革命，也不出拿破崙，就出文革。你從秦始皇焚書坑儒一直看到文革迫害知識分子，你從歷史的文字獄一直看到文革中的相互揭發&ldo;反革命言論&rdo;。中國這幾千年，唉，一脈相承，順理成章地搞出個文革。

如果不搞文革反倒怪呢！

也別什麼事都怪文革。一個巴掌拍不響，文革時我捱整倒黴，也是我自己的一個必然。

兩個必然合在一起，就是你現在面對的一個小人物的命運。

我這必然是‐‐有話就說，有話就得說，尤其是碰到抱打不平的事。

當年反右時候，我在hb大學上學。人家都說我這人嘴巴貼不上封條。同班一個男生，十九歲，三代貧農出身，就是因為給校領導提了幾條意見，好呀，捅馬蜂窩了！說他攻擊黨，打成右派，我當時十八歲。在二百人參加的大會上我一個人站出來為他抱打不平。我說：&ldo;他爹是黨支書，三代苦出身，沒有黨就沒有他，他怎麼會反對黨？&rdo;我一連十多次為他辯論，駁得那夥人張口結舌，人家都說這丫頭太沖了。於是最後給做的結論是&ldo;赤膊上陣為右派分子翻案&rdo;，內定&ldo;中右&rdo;。

可是定為&ldo;中右&rdo;這事我並不知道。文革起來時我沒事。我那時在某某中學做語文教師，只是有一些學生給我貼了大字報，這好像下雨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