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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食指幾乎指到凌笳樂的鼻子上,「凌笳樂,劇組虧待你嗎?憑你之前的形象誰會你拍戲!你經紀公司獅子大張口,敢要五百萬片酬!之後你還拿喬,又讓我們添了一百萬!你知道閔淮安那樣的影帝願意要多少片酬來演江路嗎?——零片酬!零片酬!你這樣的演員,光你的片酬就佔我們投資預算的——」
「行了啊,什麼叫他那樣的演員?他是我親手挑出來的演員,我覺得可以就可以。」王序終於說話了,「老梁,你適可而止。」
梁製片看起來已經快被氣得背過氣去了,分外不解地看著王序:「王序,咱們合作多少年了,你不是那種只知道談藝術、不懂外面大小事的那種導演啊,你怎麼就、怎麼就——」
「行了。」王序站起身,在菸灰缸裡捻滅菸頭,「我讓你帶一組鏡頭走,別再找我主角的麻煩了。他們還沒完全入戲呢,你這一攪和又得拖慢節奏。」
王序讓梁製片把凌笳樂今天剛拍的那組鏡頭帶走了——留著老氣髮型的江路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穿著領子支稜稜的白襯衣、淺藍色的肥大大的牛仔褲、刷得雪白的回力球鞋,走在太陽底下、走在樹蔭裡,一步三踟躕。
「拿作品說話,比什麼回應都有力。」王序這樣說道。
這是他的堅持和自信,梁製片和他共事十多年,知道再多說也無益,只丟下一句:「那淮安的人情你自己還,我不管了。」就憤然趕乘當天的飛機離開了南方。
雨還不停呢。
王序說:「我一般不建議這麼做,讓演員自己的情緒代替人物的情緒。什麼方法派、表現派,那些都不對,我就信一個,體驗派。」
凌笳樂和沈戈面面相覷。
王序哂笑:「聽不懂啊?」
「人生難免有失意,尤其現在這個時代,煩心事兒太多了。我向來都是把電影當成一個桃花源,進了片場,就不用管外面,世界就是這個故事。」
「笳樂,我今天把江路的傷心借給你用一次。」
王序本來是不「跳拍」的,今天為凌笳樂破例,要拍江路從沒頂的快感中清醒過後,逃出小賓館,在回去的路上,他陷入深深的自厭與迷茫中。
這一段本來也不是在雨中,但王序說:「既然老天要下雨,我們也沒辦法。在雨裡哭的橋段確實老,但橋段之所以用得老,還是因為經典。」
凌笳樂從賓館裡奔出來,衝進雨裡,攝影師扛著攝像機追在一旁——沒有滑軌、沒有防抖、沒有燈光、沒有收音,就靠攝像師肩上的那臺攝像機。
他甚至得控制著呼吸的聲音,因為凌笳樂跑得太快了,他一路追著,已經累得喘粗氣。
凌笳樂突然蹲下身,攝影師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拍到凌笳樂前面的空景。但是導演還沒喊停,他只得掉轉回來,繼續從上至下地拍攝凌笳樂蹲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樣子。
不是六月的梅雨那般輕綿,也不是八月的暴雨那般酣暢,雨點不輕不重地打在人身上,不算舒服,衣服濕透了粘住,也很不舒服。
攝影師時不時瞟眼遠處的王序,還沒喊「停」,他就不能關上攝像機;王序旁邊的小李舉著傘,另一隻手臂上搭著浴巾,也是時不時地看向王序,一隻腳已經急得邁出去。但他也不敢亂動,這是片場的規矩、是死令,導演沒喊「停」,誰都不能亂動。
沈戈突然搶下小李手中的雨傘和浴巾衝進雨裡。
第27章 拉鉤
攝影師在鏡頭裡看見另一名主演過來,還以為是在表演,便將鏡頭再往上調了調,將沈戈也收入畫面。
「凌笳樂。」沈戈在凌笳樂身後彎下腰,將浴巾搭在他背上,將傘撐在他頭頂。
一個主演喊了另一個主演真實的姓名,攝影師覺得鏡頭可以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