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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石微微垂下眼簾,偏過了頭。一股涼水澆在心火上,劉東默不作聲的翻身下來,躺在洺石身邊。兩個人的心裡都像是油鹽店裡的大調味缸,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攪在一起,自己想要的那個味道在哪?到底是什麼?說不清楚也找不著。劉東焦躁的出了口氣,洺石心裡堵著個大疙瘩。兩個人之間橫著一條線,想裝看不見都不行。他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所以倆男的想什麼也是白搭,也不應該想。
一股陰沉的力量透過了所有的阻隔闖了進來。沒有清楚的聲音,只是極度沉悶的一種空氣。洺石和劉東立刻就感覺到了,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有什麼事發生了。
樓梯上隱約傳來沉悶的腳步聲,很亂很多。洺石看了一眼劉東,兩個人立刻跑到門邊。門剛剛開啟一條縫,就被一隻白色的手粗暴的推上了。“不許開門!”然而就是這一瞬間,洺石看見了,好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抬著一個蒙著衣服的老者踉蹌的下樓。
空氣頓時凝結了,誰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驚恐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慌亂,恐懼,不知所措。寒意從腳下慢慢的升起來,洺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從陽臺上望下去,那位老者給抬上了專門的救護車。幾個身穿防護服航天員似的醫生謹慎的邊走邊消毒。車很快開走了,周圍樓上的人都在看,沒有一個人說話。那是樓上的一位居民,他大概要被關在醫院裡了。發燒,咳嗽,非典型性肺炎,然後就是死亡。他走了,卻留下了可怕的傳染源。也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洺石抱住了雙肩,喃喃的:“我們沒事的,劉東,我們沒事。”劉東拉著他的手從陽臺上回到臥室裡,雙手捧著他的臉:“放心,我們沒事。”洺石的臉是涼的,劉東的手也涼。默默地伸出手,劉東把洺石緊緊地抱在懷裡。“別怕,我們還在。”洺石抱緊了他的腰,默默的點點頭。懷裡的身子是熱的,緊緊抱著可以讓驚恐的心得到些安慰。
也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過得太專注於他們之間的戰爭了,吵啊鬧啊笑啊,竟然忘記了是為什麼要在這裡的,忘記了門外的兇險。然而就是剛才,他們清楚地看見了死神的黑袍。
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靜靜地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沮喪的聲音報告著剛剛被送進醫院的那位老者只是疑似病例,正在接受治療觀察請大家不要過分驚慌。另外隔離結束的時間延期了,什麼時候不一定。
劉東胸口堵得慌,想說點什麼衝開這種沉重的壓抑,但是終於沒有找到合適的話。抱著洺石的肩膀,輕輕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洺石垂下眼睛,握住了劉東的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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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什麼人來要求,所有的人自動自覺地大掃除。儘管這些日子家家戶戶已經乾淨得不能再幹淨,但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活的留戀促使著所有的人神經質一般的消毒。如果有可能,他們會把自己泡進來蘇水裡。
劉東抓著洺石的手把他拉起來,扔掉他手裡的抹布。洺石竟然沒有戴手套直接把手放進了消毒水裡,瘋了還是傻了!放在水龍頭底下衝了老半天才幫他把手擦乾淨。這雙手修長白皙,細膩光滑。從手腕到指尖完美無瑕。相處了這些日子,劉東也多少明白了一點,一雙完美的手一雙健康的腳對於一個芭蕾舞演員意味著什麼。也知道了洺石為什麼每天都會精心的護理自己的身體,他的舞臺要求他必須完美無瑕。
劉東把洺石推到沙發上,順手拿起剛才的水桶,回頭說:“趕緊拿你那些膏啊油的抹抹,這東西能把你那雙手毀了。”一雙粗糙的手不會在乎這些消毒水的侵蝕,但是他不行。洺石坐著不動,強烈的震撼讓他有些絕望了。想到也許再也不會回到舞臺,也許很快就會灰飛煙滅,曾經有過的絢麗的美也只能是曾經了。
洺石抱住雙肩,頭垂下來深深的埋在臂膀裡。劉東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