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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行字如同渦旋的黑洞,充滿著致命的吸引力。她從初中進入普立,在裡面待了整整五年,那裡存放著她所有的少女時光。離開學校後,生活的維度在恍惚間被瘋狂地拉伸,網驟然繃緊,將她撕裂成人,她在其中傷筋斷骨,血肉淋漓。
理智不斷地勸阻著她,好不容易才痛定思痛,割斷了與那個世界的聯絡,這種場合,遇見那些逃避了多年的舊人的可能性太高,但凡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都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她確實忍了,忍到她看到微博熱搜的那一刻。
尹蔓中了魔一樣點進那個話題,飲鳩止渴地刷著校友們上傳的每一張照片。她短暫青春中最美好的年華都在這裡度過,連那些懵懂的、無知的、再平凡不過的瑣事,在漫漫長夜裡,都被她翻來覆去咂摸出了絲絲的甜,成為黯淡生活裡唯一的慰藉。
照片裡的景象或熟悉或陌生。她看著它們,心在荒瘠之中,倏地重新燃起一盞燈,星星之火燎了原。想親眼見見的渴望攀至頂峰,她心跳極快,快到從腹胃處蔓延到喉嚨,都裹著一層心慌意亂。
四年了,風雨如晦的四年,死水無波的四年。她沒有因為任何事如此激動過,極度亢奮的神經幾乎令她出現某種幻覺,幻覺裡陽光普照,白雲藍天青草坪,她抱著一把吉他,坐在草坪上教社團裡的學弟學妹們彈琴,手指輕快靈活。大家圍成一圈,安靜地聽她彈《卡農》,目光裡全是憧憬,金黃的光線灑在她的長髮上,猶如一匹溫柔的綢緞。
那一刻,所有人都堅信她前途無量,未來一片光明。
她也是這麼以為的。
尹蔓望著校門口出神。
本來只是想在對面的奶茶店裡看一眼就走的,後來不知怎麼就過了街,走到了街上,又想著再近些。一步又一步,最終鬼使神差地站到了校門旁的角落。
這段路全憑一時衝動,走得越近,越是步履維艱。
近鄉情怯深深地裹挾著她,校門上那幾個氣派恢弘的鑲金大字,騰然化作了猛獸之嘴。她心中湧起一股後知後覺的恐慌,冥冥中似乎有種強烈的預感在不斷警戒她:一旦跨入其中,註定會落入一個前路莫測的陷井。
足夠了,她想,可以知足了。
她咬咬牙,正要轉身離開,一個志願者卻眼尖地拉住她,熱情洋溢地問道:&ldo;您也是來參加校慶的嗎?&rdo;
尹蔓不自覺掙脫她的手,大腦一片空白。
女孩見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和其他光鮮亮麗的學姐們判若兩樣,心下奇怪:&ldo;您感冒了?&rdo;
尹蔓本能地點頭,竊取了這個現成的藉口。那女孩忙得熱火朝天,也不再多言,風風火火地將她引進去,利落地遞給她一本校志,邊走邊問:&ldo;您是哪屆的啊?&rdo;
尹蔓低頭看那本校志,翻到自己那一屆,目光巨細無遺地劃過班上每一個人的名字。
‐‐裡面沒有她。
志願者疑惑不已,尹蔓含混地隨口說了一屆,她便指了條去會場的路,又忙著去門口接待了。尹蔓鬆了口氣,將帽簷壓得更低,看著不遠處熱鬧非凡的慶典。
足夠了,她再次想到。
她全副武裝,很不起眼,即便真的遇上了什麼熟人,亦是相逢不相識。但出於謹慎,尹蔓還是儘量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進到裡面已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她並不打算待太久,逛一圈就回去。
在朝思暮想的校園中,回憶裡抽象的一草一木全都具象化了,跑過的塑膠彎道,被砸歪的籃筐,白色教學樓,茂盛的槐樹……鼻腔裡充盈著特有的熟悉氣味。尹蔓像一個走鋼索的人,帶著墜落的驚險,又卑微地懷揣著那點可憐的僥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