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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聞得一陣鼓樂之聲遙遙傳來。這聲音不大,在奔湧的江風之中若隱若現,竟似是傳說中的蜃樓幻樂一般。
虞梅搶出艙去,卻見風浪中竟有兩艘高大的樓船在江面上一字排開,兩船之間以粗大的鐵鏈緊緊相連,竟將狹窄的江面以鐵索攔死。虞梅見那船僅比水師中專用的大福船船稍小,面色不由霍然一變,細瞧那船艙中到底沒似戰船一般配上火炮,心才稍稍一定。
當空的日頭直打下來,船上飄擺的旗上那“嶽”字分外醒目。數十個灰袍教徒或吹笛簫嗩吶,或奏鑼鼓琴瑟,一時樂聲四起。只是這亂糟糟的樂音趁著呼嘯的風聲水聲,顯得不倫不類。
“虞幫主,”絳紅色的“嶽”字大旗之下,一個面若滿月的中年儒生將手中羽扇遙指著挺立船頭的虞梅,“山人和清流大人在此恭候多時了!”虞梅見了那人半張半閉的一雙細目和隨風飄擺的幾縷長髯,心下不由一沉,卻強自笑道:“嶽教主,可是久違了!”又轉頭望向儒生身旁那華衣老者,沉聲問,“這位先生難道真是千秋閣的掌櫃的,'綠水長流'卓清流卓大人麼?”那老者清癯的臉上病蔫蔫的沒有半點血色,口中更是乾咳連聲,笑道:“咳咳,似我這樣只剩下半條命的病秧子,普天下哪裡尋得著第二個?”他身材枯瘦如柴,似是隨時能給江風捲到江裡去似的,但談吐間雙眼霍然一張,立時便有一股奪人的氣勢散發出來。
太子的心登時涼了半截,驚濤穿雲,鐵鎖橫江,對面的樓船之上更並肩立著當世的兩大頂尖高手,他回頭一望,適才在雙石灣經黃陽教的那一阻,身邊只有十幾艘船隻了。江風呼嘯而來,吹得桅杆上的帆蓬旌旗獵獵作響,他的心卻是一陣收縮。
虞梅直盯著卓清流,眼神卻變得凌厲如刀,點頭道:“好,好,今日天可見憐,終於讓我見了卓大人的尊容!”千秋閣主卓清流乾咳道:“咳咳,老朽只是個掌櫃的,算什麼大人?”又轉頭笑吟吟地問那嶽凌空,“嶽先生,咱們這賭是誰輸了?”黃陽教主嶽凌空羽扇輕搖,笑道:“昨晚山人算定虞幫主當能輕易突破鄙教那道攔阻,卓兄卻賭鄙教該可攔住他們。這時看,似是山人贏了,其實卻仍是卓兄棋高一招!”卓清流哦了一聲:“卻是為何?”嶽凌空道:“咱們昨晚得了訊息,假太子給漕幫奪走,依著我必會一夜不眠,將精神費在運河一線的搜捕之上。倒是大人運籌帷幄,算出他們必會在今晨棄運河、走長江!咱們依著大人的算計,夜半出發,恰恰搶在他們前面攔在此處,守株待兔,豈不是手到擒來!”卓清流呵呵而笑:“不是我算定他們會棄走運河,而是運河一線早已布好了天羅地網,我才敢這麼將全副氣力放在了江上!”嶽凌空也笑:“虞幫主既然在這船上,那冒充太子的逆匪自是也在此船上了,這才叫得來全不費功夫!”他二人內功精深,隨口談笑間,不疾不徐的聲音卻在風大浪疾的江上遠遠傳了開去。漕幫群豪聽了,心下卻是又驚又怒。虞梅想起這位黃陽教主數年前還曾與千秋閣分庭抗禮,但這時卻是易幟倒戈,向這千秋閣主搖尾乞憐,悲憤的心中又多了幾分鄙夷。她面上掛著冷笑,雙目卻在遊弋四顧。只是這江面太狹,那大船上垂下的鐵索又粗又長,已將江面穩穩封死。
嶽凌空又將羽扇一挑,笑道:“大人,咱們黃陽教要助千秋閣立此大功,只在舉手之間。我上次所說的為黃陽教正名之事,大人還是答應的好!”卓清流咳了一聲,慢悠悠地問:“人還未曾擒來,怎地就討價還價起來了?”雖是笑吟吟的,聲音中卻有了一絲冷意。嶽凌空悠悠道:“甕中之鱉,豈不是手到擒來麼?卓兄只要點一點頭,嶽某便助你立了這不世奇功!”“好,便依你!”卓清流驀地仰天打個哈哈,緩緩揚起了手掌。嶽凌空只當他要與自己擊掌為誓,當下喜洋洋地也揮掌過去。哪知卓清流枯瘦的手掌霍然一翻,徑直拍向嶽凌空頂門,這一掌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