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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尹玉娥說:「申科長要你去行政科,剛來的電話。」我說:「不去。」尹玉娥說:「就不去,怎麼著?」我坐在那裡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會不會鬧到廳裡給我一個通報批評,然後還要我搬出來?我心裡開始發虛,越來越虛,感到了一種清晰而又不可捉摸的壓力。除了申仁民,還有誰會來整我?我說不清,但心虛的感覺卻越來越明確,這時我覺得昨天的那種勇氣完全是沒有道理的。我憑什麼,我?我忽然想到馬廳長,他會不會把我的行動當作挑戰?自從有兩個挑戰的人身敗名裂之後,還沒有誰敢挑戰呢。這樣想著我坐不住了,對尹玉娥說:「到圖書館找本書。」就到行政科去了。申科長說:「池大為你不錯啊,真能幹啊!」旁邊一個辦事員說:「衛生廳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有誰自己就把房子佔了的事。」我把臉上的肌肉活動了一圈,堆起一臉笑說:「申科長,你看,哪有一個男人跟岳母娘睡一間房的事?我都這樣睡了八九個月了。」他說:「條例是條例,條例上也沒定這一條,誰沒有特殊情況?」那辦事員說:「條例也不是我們定的,是馬廳長親自審改了的,是馬廳長。」我怔住了,不由自主地說:「我本來也不想──」申科長用一個不容置疑的手勢打斷了我說:「今天搬回去,這件事就算了。否則明天一早,我就向廳裡匯報。我是想在科裡解決算了,別去打攪領導,但解決不了,我也沒辦法。」我一聲不響往外走,想起董柳,讓她白高興一場了,想到這裡我再也抬不起雙腿。我心一橫,懷著赴湯蹈火的悲壯,又夾雜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回到行政科對申科長說:「房子我肯定是不會搬的。」他大感意外,馬上又恢復了鎮靜說:「那就到廳裡解決。馬廳長知道廳裡還有如此胡作非為的人,那你走著瞧吧。」我說:「我正是要去找馬廳長,問問你這個行政科長怎麼當的,讓老百姓三代擠一間,那人還是不是人呢,是動物嗎?」他愣了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馬上又說:「你去你去。」我說:「我現在就到電視臺去,請那裡的記者來看一看拍一拍。」他說:「你去你去,你以為是給我的臉上抹黑?是給我們衛生廳的臉上抹黑。」我說:「我現在就去。」
回到辦公室我給胡一兵打了個電話,他說:「你寫封信過來,我們作為群眾來信處理,去兩個人瞭解一下。」我說:「他明天就要我搬。」他說:「我先打個電話到你們行政科,就說有群眾反映衛生廳有人幾代同居一室,問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看他怎麼說,我們再說。信你還是寫一封過來。」我當即就寫了一封信,剛寫完胡一兵就打電話過來,說:「剛才打電話找了你們申科長,他說衛生廳沒有這樣的事。我說一個叫池大為的群眾反映了,他說那是以前的事。」胡一兵叫我暫時別搬,有了問題再說。
我想事情不至於這麼簡單吧,就等著。一有電話來我心中就抽縮幾下,怕是行政科或者廳裡打來的。等了幾天居然沒有什麼動靜,事情就是這樣解決了。事後我想了很多,怎麼一個人要把手伸出來才會有機會?等是等不到的,沒有人會主動想起你的難處,想起你是個好人。做一個好人是我做人的原則,可意義已經渺茫。為什麼要做個好人,我找不到堅實的理由回答自己。我動了一點腦筋,用了一點能人的手段,就把問題解決了。其實,也許,很多事情都沒有自己設想的那麼難,問題是自己臉要放得下來,把手伸出去,要做得出,要有足夠的心理承受力。可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上,我又怎麼做得出那一種姿態?
☆、28、屁股與腦袋
董柳做了母親以後話多了起來,話題不論從哪裡開始,總是會落實到一波身上去,而且不容分說一定是兒子怎麼好得不得了。這天她說:「我一波剛才對我笑了呢,他只對我一個人笑。」我說:「他才三個月他認識誰?不合邏輯吧。」她說:「說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