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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玟茫然地與他對視。
曾經何時,她也是嬌豔自信的高傲女子,穿條發白的緊身直筒牛仔褲,一件寬落落的七彩毛衣,瀟瀟灑灑地從校園裡走出來,臉上一絲化妝也無。
彼時她喜歡用橡皮筋束起長髮,額頭上有些許留海,姿sè氣質俱是上乘,轉過頭去,在男孩子的口哨聲中一笑,唇上顏sè天然,似一朵半透明的粉紅sè玫瑰花。
她以為,自己可以將生活打理得很好,可以一輩子無往而不利,永遠有輕鬆的口哨、熱烈的注視與和煦的風。
但時光像是褪sè劑,潑上來,將一切硃紅柳綠融化,不知不覺,再回首時,只剩下人面蒼白黯淡,怯生生立在老地方,明媚鮮妍不再。
蘇玟失魂魄起來,突然忘記自己為什麼要出來。
為什麼要有始?為什麼要有終?還有這所有紛至沓來的痛與恨,為什麼要存在?為什麼要延續下去?
她漸漸嘴唇發乾,轉而去街邊花壇坐下,風很柔,似有層看不見的輕紗飛揚從臉上拂過,花壇裡零星生長了些不知名的小花,嫩黃sè,小小的花盤隨風搖曳。
回憶起方才段綾的眼神,蘇玟不由自主地,身體像花莖一樣輕輕顫抖,然而一低頭,卻又聽見胸膛在哭泣,悶悶的,絕望與激烈的聲音。如果那裡有傷口,血早已流淌溼了一身,她甚至可以感覺那種腥熱,隨脈搏撲撲跳動,渾身冰涼如死。
她勉強站起來,去旁邊小店買了包煙與火柴,夾在指上點燃。
此刻,如有奇蹟,她願意深信不疑;如有戰爭,她願意參與殺戮;如有惡魔,她願意出賣自己的靈魂。
無論怎樣,只要能,保證,今rì一切將永遠不再回來。
她從未如此渴望報復,從未像此刻般焦躁等不及。雖然空氣中隱隱有花香,鳥兒在遠處鳴唱,風景呈美麗淺金sè,而她視線裡只餘他臨去時那一瞥,暴怒並不是八點檔大眾情仇式的轟轟烈烈,暴怒是伴了毒液汩汩流竄的,蒼涼之火。
當你真正發現它的存在,它已經,燃盡一切可燃。
待呼吸平靜後,她熄了菸蒂,繼續往前走。
拎著包裝jīng美的蛋糕上樓時,蘇玟看見樓梯拐彎處鏡子裡自己的臉,光線裡,並沒有表情,和每一個上樓下樓的人臉孔一樣,看不出有過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真奇怪,她想:人臉是表情最豐富,因此,也顯得最虛假。
或者說,生活本身是一場騙局。
上樓後,立刻打電話給蕭鎮,若無其事地問“今天晚上有空嗎?”
“咦,我前幾天同你說過,今天晚上有個朋友聚會。”
“不,我沒忘記。”她笑笑,索xìng挑明道:“我只是奇怪,什麼樣的朋友聚會我不能一齊去?難道是不方便同我出現在公眾場合?不要緊,如果確實覺得有顧慮,其實可以不必麻煩。”
聲音很平靜、溫和,然而毫無商榷餘地,蕭鎮在電話那頭嚇了一大跳,很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拼命解釋說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怕她不熟悉環境,會感覺不自在。
“我總要認識你的朋友,蕭鎮,你說對不對?”
“是,是。”他點頭不迭。
“下班後來接我吧,我想先回家換件衣服。”
“好。”
蘇玟有一隻很大的壁櫥,整整一幅牆壁的空間裡,收了許多她以前鍾愛的衣服。
她分明記得自己有一件白sè的紗襯衣,細細的腰身,領口與袖口處有大片奧地利手工繡花花邊,半透明的衣料上,綴滿點點白sè的芝麻點。
因為太jīng致美麗,所以收得極好,珍藏到,甚至都沒有穿過一次。
她去房間裡換了襯衣,仍是配式樣簡單的黑長褲,衣裾輕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