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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又惹事啦?萊奧納多!&rdo;盧多維柯拉開鏽跡斑斑的把手,一邊招呼道。
屋裡雜亂的情景頓時映入他的眼簾。成堆的書,攤在桌上的羊皮紙和計算尺、規尺,還有許多用途不明的工具,數不勝數。要不是還擺著些溶解顏料的顏料罐和畫板,你怎麼也不會以為這裡是個藝術家的工作室,不如說它是數學家或者占卜師的居室更合適。
耀眼的日光從視窗射進來,落在厚厚的石牆包裹住的昏暗房間裡,使得整個屋子變得更加曖昧而陌生,甚至讓人產生恍如隔世之感。就在這屋子的窗邊,靜靜地站著一位男子,男子的身影在逆光中映現出來,一時間,盧多維柯不禁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這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據說,佛羅倫斯的美術家安德里亞&iddot;韋羅基奧在雕刻《舊約》中英雄大衛的塑像時,還曾讓他做過模特。
見盧多維柯著了迷似的呆站著不動,雕像般的男子微笑著打起了招呼,他的聲音和緩清澈,宛如清冷的流水,極為動聽。&ldo;喲,毛羅&iddot;依,好久不見了!&rdo;男子的口氣帶著幾分嘲弄,盧多維柯略感不快。毛羅&iddot;依是盧多維柯的外號,毛羅指黑,毛羅&iddot;依就相當於黑人的意思,有時也專指南方的摩爾人,人們就藉此來稱呼面板天生有點黑,頭髮和眼睛也都是黑色的盧多維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稱呼甚至帶有貶義,但盧多維柯自己卻很中意這個暱稱。他一身黑人打扮,衛兵找的都是強壯、忠誠的黑人兵,也就是因為這一點。
斯福爾扎家族並非名門望族,盧多維柯的父親弗朗切斯科&iddot;斯福爾扎曾是護衛隊的隊長,以勇猛出名。在名門望族維斯孔蒂家族沒落之後,斯福爾扎家族取而代之,成為米蘭的統治者。但即便在今天,盧多維柯仍舊繼承著這種武家血脈,他動輒奇裝異服地漫步在城市街頭,或許也是源於這種遺傳。
&ldo;今天的客人是多明我派的修道僧嘛!&rdo;盧多維柯小聲說。
男子冷冷地點點頭:&ldo;對,他是聖馬利亞感恩修道院的院長。&rdo;男子語氣隨意,甚至帶點不遜,盧多維柯卻並不特別在意。他倆的年齡相差無幾,可能正因如此,彼此之間都能感受到一種難以對外人道明的隨意。
&ldo;他好像怒不可遏的樣子嘛!&rdo;盧多維柯望了望背後的樓道,轉身問道。
聖馬利亞感恩修道院,是盧多維柯的兄長、前米蘭大臣加里亞佐授命著名建築家索拉里建造的,是斯福爾扎家族的菩提寺。盧多維柯拜託這男子畫的,就是這家修道院食堂裡掛的壁畫。壁畫的主題,是一個戲劇性的瞬間,基督在使徒面前宣告&ldo;你們當中的一人將要出賣我&rdo;,即《最後的晚餐》。
&ldo;因為要創作壁畫,食堂不能用,那個修道院院長好像對此很是不滿,跑過來說,要我把留下來的所有畫具都趕緊收拾掉。&rdo;男子帶著冷峻的微笑說道,口氣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盧多維柯搖了搖頭,心想,這可糟了。&ldo;修道院長的話也好理解,你花的時間也太多了。那幅畫還沒眉目嗎?&rdo;
&ldo;哪裡呀,&rdo;男子低語道,&ldo;十一個使徒,以及猶大的身體全都畫完了,大概一年多以前就畫好這麼多了。&rdo;
&ldo;你說什麼?&rdo;盧多維柯驚訝地睜大了雙眼,&ldo;這麼說,剩下的只有猶大的臉沒畫了?那你這一年都畫啥了?&rdo;
&ldo;什麼也沒畫。&rdo;男子滿不在乎地說,&ldo;不僅如此,這一年幾乎就沒進過修道院。&rdo;
&ldo;那也就是說,你沒幹活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