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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翊的腦海中還原出了兩年前那些人剛發現繩子位移時候的畫面。

十米說高也高, 說不高也不高，至少在最開始，是不至於讓人絕望的高度。肯定有人嘗試著徒手攀爬過, 然而從結果上看，攀爬顯然沒有成功。

爬上一兩米、摔下來，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擦傷的軀體上流下了的血……所有的一切, 在第一個小時裡，一層一層, 給那一行人的心上籠上了厚厚的陰霾。

他們試圖想出另外的求救獲救方式, 然而一場大雨卻突然降下, 把所有想出來的沒想出來的求救方法，連同想辦法的人，一起逼進了洞穴。

這些人茫然地睜大眼，看著洞口彷彿隔絕了他們與這個世界的雨簾，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離開的那一天。

「他們應該還是背了揹包下來的，」好一會，李葉朗才在他耳邊，繼續輕聲地說著話，「短暫的爭論之後，他們應該有過規劃，然而一直沒停的雨，不足的食物，一點一點，把他們的理智吞噬殆盡。」

如果不是背後能清晰地感覺到李葉朗身上傳來的溫度，顧明翊感覺自己還原出來的當時在這個洞穴發生的事情，足夠讓他遍體生寒。

甚至於不僅僅是過去發生的事，未來的可能在李葉朗身上發生的事，也讓他的心底浮起了濃濃的不安。

「葉哥，我有些擔心……」

當初那些人大機率是用不圓滿的方法離開的，大機率也有人為此犧牲了某些東西。從結果看，當初被犧牲的很可能是兩位逝者的其中之一，如今有身份特殊的李葉朗在，他擔心被犧牲的是李葉朗。

李葉朗並不是真的有讀心術，因為看不清顧明翊的表情，也因為沒怎麼把自己放在心上，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明白顧明翊的意思：「擔心什麼？擔心不止五天？不確定我們能不能離開這裡？」

和顧明翊偏亮的嗓音不同，李葉朗的嗓音是偏穩偏低的型別，說起正事的時候，甚至會給人一種冷冰冰的錯覺。

但和自己待在一個房間的時候也好，現在近距離說話的時候也好，李葉朗的聲音給顧明翊的感覺，都是溫柔而溫暖的。

似乎是擔心自己不舒服，他貼在自己耳邊，卻沒有對著自己耳朵的方向吹氣；因為以為自己在擔憂，哪怕是提問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帶了些安撫的意味，就好像哪怕這些問題的答案是肯定，有他在，自己也不需要害怕。

顧明翊感覺原本就紮在自己心上的針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往裡推了一點，扎得他生疼。他沉默了許久，最後嘆了一口氣：「葉哥，如果你願意一個人離開，那該多好。」

顧明翊的聲音很輕，輕到彷彿融進了空氣裡，但李葉朗卻聽到了。

他怔愣了好一會，感覺有熱意從懷裡的顧明翊身上，一直傳遞到他的心口。

他的表情一點點溫和下來，等到和顧明翊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從他的聲音裡還原出他眉眼間的笑意：「一起離開，一起離開這個洞穴，也一起離開這個異度空間。」

顧明翊以為他會回得更冷靜更大義一點，沒想到他只回了自己這麼一句。

顧明翊感覺眼眶有些發熱，仗著李葉朗看不到，也沒刻意掩飾，只是努力讓嗓音和之前一樣：「好，一起出去。」

因為是在鏡頭前，也因為周圍有其他人，儘管顧明翊二人對自己的音量有信心，但他們把想說的都說完之後，依然沒有再閒聊，而是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洞穴外的雨景。

這場傾盆而下的雨對當年的人來說是催命符，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卻是保命符。說到底，錯的不是那塊崩掉的石頭，也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是和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準備下到了這麼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