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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望了四周和天花藻井,不勝其寒地說:「妾想著就已經渾身冷汗了。」
劉子業額角鼻尖也開始冒汗,慎重地點點頭說:「阿姑說得不錯。朕雖然是天子,但是身子孱弱,又一直被人害著,只怕鬼也未必都怕我。你聽——」他倒抽一口涼氣:「好像是……好像是劉義恭在說話?」
劉英媚什麼都沒聽見,但故意縮了肩膀道:「啊!是不是在說『還臣的眼睛』?了不得,要是他們叔侄在鬼界勾結,只怕玉燭殿也擋不住他們。」
劉子業呼吸都緊了,振臂大聲喊道:「是!是的!快!關閉殿門!焚香!做法事!」
又喊:「把劉彧放下來,今日不宜殺豬!」
「陛下,」劉英媚殷勤地服侍著他,把他鞋子脫掉,裹在被窩裡,輕撫著他皺起的眉頭,擦拭他額角的冷汗,低聲說,「別怕,別怕,我陪著你呢。你聽,外面在驅鬼,你跟著這楞嚴梵音慢慢地呼吸,深長地呼吸,心裡念著《楞嚴經》,鬼怪不能近你的身。」
她穿著他最喜歡的紅色,聲音溫柔,雙手溫柔,劉子業眼睫毛濕濕的,闔著的眼皮輕顫著,咬著拇指,喃喃地說:「阿姑,你陪著我,這座臺城,冤魂太多了,我不能呆在這兒了。你聽,四面的鬼正在和護駕的金剛法王戰鬥……他們不能近我的身了……」
劉英媚不答他的話,柔柔地撫弄他的額角,隨著外頭的誦經聲一起念:
「緣起即滅,緣生已空。
得失從緣,心無增減。
心中有塵,處處有塵。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
聲音漸漸低迷,她看著劉子業漸漸不再戰慄,呼吸緩長,好像睡著了。
劉英媚又等了一小會兒,悄悄起身,打算到前殿去。
但突然耳邊清楚地聽他跟著外頭的梵音吟唱:
「汝負我命,我還債汝,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
她愣了愣,才輕聲問:「陛下?」
他好像還睡著,皺緊著眉,啃得殘缺不全的手指甲擺在枕上,蒼白的一根根,嘴裡還在跟著念:
「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劉英媚眼輪一緊,站在榻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幼鬼般的臉龐,看了好一會兒,她塗了鮮紅蔻丹的手指悄悄地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滑了過去。
他哼哼了兩聲:「……阿姑……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劉英媚提著鞋,赤足退了幾步,然後悄悄離開了寢宮,輕輕關上門後,她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聲:
「呸!」
前殿已經傳了旨意,所以劉彧已經從棍子上放下來了。
他狼狽地披著衣服,髮髻斜倒在頭頂,一頭的汗沾著鬢邊碎發,面色晦暗極了。
看見劉英媚過來,他兜頭一揖:「妹妹……」聲音哽咽著:「多謝了!」
劉英媚瞧著他狼狽的模樣,也自心酸,斂衽回禮:「阿兄……受苦了!」
旁邊幾個宦官打了水,讓渾身髒兮兮的劉彧清理了雙手和臉。壽寂之是皇帝身邊的內宦,他面無表情,硬邦邦對殿內的侍宦們吩咐著:「好了,幾位大王不得離開玉燭殿,外頭的羽林軍仍分三班值守。不過今日是陛下新得皇子的大喜,奴等也隨著陛下同喜,這會兒去領賞去罷。」
皇帝整叔王們如同兒戲,誰也弄不清這些大王們是會命喪建康宮,還是仍金尊玉貴,所以既不敢得罪,又不敢放鬆。既然壽寂之有話,又想著羽林軍還在殿外守著,想必也鬧不出什麼大事兒來,於是放心地一個個離開了。
壽寂之見幾個叔王疲乏不堪地蹲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