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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能在這裡討口水喝嗎?」
這件事罕少發生,倒不是說這邊偏僻異常。正相反,時有來投靠的信徒路過這裡。然而那些人都行色匆匆,在離神子如此近的地方更是如此,沒人會停下來休息。
「二十年裡,還是第二次有人來老身這裡歇息吶。」老婆婆感嘆著,為客人倒了一杯熱茶。
「是嗎?」身上到處都纏著繃帶、看起來遍體鱗傷的青年並不急於拿起茶碗,輕聲問,「在這裡歇腳的人可不多吶,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婆婆猶豫了半晌,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像有什麼令她不想說出那人的名字。但是或許因為太宰看起來太過無害,又或者她認為時間間隔久遠,沉默反而惹人生疑。
「叫作琴葉,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是美麗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女子,經歷也讓人扼腕嘆息。婆婆閉上眼,還能想像出那個渾身是傷的女孩是如何敲開自己的門,尋求幫助的。
「是美麗的小姐?」太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精神,露在外面的獨眼閃著星星般的光亮,「啊,真想認識一下,她現在還在這裡嗎?」
「不,她來之後一年多,就離開了。」
一年多。太宰嘴角的弧度不變,眼中卻覆上了無法消解的陰影,渾身的氣質由『有些憂鬱茫然的青年』變成了沉浸在黑暗中的怪物。
被壓抑著的氣勢如影影綽綽的血腥味一起流瀉出來。他食指輕敲桌面,無需言語,對面的婆婆就能感受到危險。
只有在遠遠看見過教祖時,才感受過的、冰冷的危險。
「那可真不巧,這樣美麗的女性,被人……」他舔舔嘴唇,將話語中最後幾個字含糊帶過。
聽起來,像是捷足先登四字。
屋子裡的氣氛忽然凝滯起來,即便黎明前陽光還未透過雲層,油燈也還沒熄滅,屋內本來還算亮堂,但是太宰坐在桌邊,就像是黑暗的中心。
是血液中都流淌著黑色的男人。
婆婆了悟了:他也是。
她的動作僵住了,看著太宰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被捕食者盯住的獵物。既不敢妄動,也不敢揭開那一層朦朧的簾子、暴露出自己其實已經隱隱察覺到真相的事實。
她能在萬世極樂教生活將近二十年,靠的不過就是無知二字。
苦難對她來說不過是託詞,她居無定所、於是來到這裡定居,也面見過教祖一次,但自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踏入過正殿。她並不喜歡那裡,似乎也不打心底相信往生極樂的說法。
平平無奇的她一開始認為這裡雖然教義有些浮誇,但也是個很不錯的棲身之處,也很相信那些說辭:匆匆到來的少女和家人莫名失蹤,是因為領悟教義之後匆匆離去了。
但是她漸漸發現了不對,去面見教祖的年輕少女失蹤的越來越多,收拾房間時淡淡的血腥味——一點一點的證據累積起來。
那些黑夜中窸窣的動靜和隱隱瀰漫的血腥,還有教祖從來不踏入陽光半步的事實合起來,足以在任何愚蠢之極的人心中留下懷疑的陰影。
而這些懷疑在二十年的時間中慢慢發酵,最終演變為勉強掩飾的恐懼。以至於在瞥見那金色的扇面時心中從恭敬變為難掩的瑟瑟發抖。
好在童磨對教眾一向漫不經心,懶得管到底新來了多少人,又吃了多少。又或許他發現了這個在這裡逗留許久的女子,但覺得她掀不起什麼風浪。
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才算有趣,童磨遲早被他自己玩死。
但至少現在童磨還沒有死。
食人的鬼並不止教祖一人,這可怕的認知令她渾身顫抖,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青年此時突然也變為了洪水猛獸。
「您怎麼在抖呢?是太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