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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的念頭。已深深地驚動了她。死，這是陌生的東西；活著，愛別人而且被人愛，則是她熟悉和渴望的。然而有戰爭就有死。&ldo;……你也許會死的，因為戰爭與那個男人是否愛你一樣，都是你不能左右的東西。&rdo;她的心突突跳起來，蠟燭的光亮卻在黯淡下去。&ldo;你的生命就像這火光，熄滅了就再也亮不起來。&rdo;
&ldo;不過你真的害怕死嗎？&rdo;那團黑暗的堅定的東西又湧上來了，讓她不那麼害怕了，&ldo;失去江濤之後，你還覺得會有人再愛你嗎？
…‐&l;你真能夠將自己與他有過的一切都洗刷乾淨嗎？&ldo;她靜靜地想下去，意識到淚水又一次在眼裡乾涸了。&rdo;沒有了江濤，我是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的。比江濤更好的人不會有，即使有也不會跟我結婚，比江濤差的人我又不會愛上他，……&ldo;她沒有再往下想，心卻因這番思想完全變硬了。
&ldo;我的一生還是有些遺憾的。從小我沒有得到父母和兄弟姐妹更多的愛，離開父母的家之後又沒有找到自己的家。……但是真正的遺憾卻是沒能同江濤結婚。……&rdo;收拾得很乾淨的摺疊桌上有一疊a 團的公文紙，一瓶膠水和幾個公用信封。她掏出鋼筆，下意識地在公文紙上划起來。&ldo;江濤，我愛你，我想跟你結婚，&rdo;她寫道。&ldo;我的生命屬於你，除了你我不愛任何別人，連同整個世界。……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rdo;&ldo;我這是在寫遺書嗎？&rdo;
腦海里倏爾冒出了一個念頭。&ldo;是的，戰爭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打響，我可能死在戰場上，走前我應該給江濤留下一封信。……我要告訴他我愛他，如果為了這愛情需要我死，我也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rdo;&ldo;我真想和你結婚啊，&rdo;她繼續順著自己的思緒寫下去，&ldo;哪怕過上一天名符其實的夫妻生活也好。我不想只做你的情人。&rdo;蠟燭頭越來越小，她想再寫幾句，思想卻似乎枯竭了。燭光迅速黯淡下來，她只來得及將這封胡亂寫成的信裝進手邊的一隻信封，用膠水封了口，準備走時留在這頂帳篷裡。&ldo;a 團江團長親啟。&rdo;她在信封上寫道。&ldo;師醫院張莉留交。&rdo;吉普車已在帳篷外面發動起來，燭火也在這時完全熄滅。帳篷裡馬上一片黑暗，她的心境也在這一剎那間改變了。&ldo;不，把這封信留下來沒有任何意義。江濤會在乎我給他留下這封信嗎？失去江濤之後，我真的在乎給他留不留下一封信嗎？……&rdo;這最後的意念讓她改變了主意，將信裝進軍上衣口袋，走出帳篷。
……在以後的四個小時內，那輛由a 團指揮所派出的吉普車一直在貓兒嶺北側的大山峽裡顛簸穿行。戰前的最後一夜，師醫院第三包紮所已在騎盤嶺東端631 高地北方山谷裡一座瑤寨邊上。張莉默默地坐在駕駛員右側的座位上，注視著前方。一路上車燈不時將兩側的山石樹木怪模怪樣地顯現在她眼前，給她留下了許多猙獰恐怖的印象。張莉沒有再想到江濤，但是一種與那團沉重黑暗的東西相關聯的感覺，卻在她心靈中變得異常真實了：這次長時間的深夜山林旅行，連同這無數夢境一般的可怕景象的出現和消逝，在她的生命中，都是最後一次了。第六章
江濤是在下面一種情形下隨口答應張莉的請求的：從林子裡走回二號巖洞，他接了師長的一個詢問情況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