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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聳聳肩，腳上和手上的動作卻都沒停，&ldo;要不然，我把窗子開啟?&rdo;低啞的聲音聽著就像竹子在沙子上劃過。
&ldo;上帝啊，別這樣。&rdo;安德森看到那透過百葉窗的熱帶陽光就不禁皺起了眉頭，&ldo;你在自己家裡燒吧。我不想在這兒聞到這種氣味。再也不想了。&rdo;
&ldo;好吧。當然。&rdo;
&ldo;我是說真的。&rdo;
福生的雙眼輕輕朝上一翻，然後再度轉到他面前的螢幕上。在顯示器的微光照耀下，他那高聳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形成尖銳的對比，如蜘蛛足般細而長的手指仍舊噼噼啪啪地敲著鍵盤。&ldo;這是為了求得運氣。&rdo;他喃喃道，隨之而來的是帶著痰音的低沉笑聲，&ldo;就算是外國鬼子也需要運氣。現在工廠有這麼多麻煩事，我想你應該需要布袋和尚的幫助。&rdo;
&ldo;那也別在這兒燒。&rdo;安德森把剛買來的ngaw丟在桌子上，自己一屁股坐進椅子裡，抬起手擦了擦額頭，&ldo;回家去燒。&rdo;
福生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頭上的吊扇依舊懶洋洋地轉著，竹子製成的扇片在悶熱的辦公室中吱吱呀呀作響。兩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遙遙相對，周圍是耶茨留下的偉大藍圖。一排排空書桌和工作站靜靜地蹲伏著。在原來的計劃中，這一層應該坐滿了銷售人員、物流裝配人員、人力資源師和秘書。
安德森把袋子裡的ngaw清點了一遍，然後拿出一個，&ldo;你見過這種東西嗎?&rdo;
福生抬眼一瞥，&ldo;泰國人管這東西叫ngaw。&rdo;說完，他立刻又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工作上，製作那些永遠不會填滿的資料表，統計那些永遠不會得到填補的赤字。
&ldo;我知道泰國人管它叫什麼。&rdo;安德森站起來，走向福生的辦公桌。當他把ngaw扔在福生的計算機旁邊時，年老的華人明顯畏縮了一下：他看著這水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毒蠍。安德森說：&ldo;市場上的農民都能告訴我它的泰國名字。你在馬來亞也見過這東西嗎?&rdo;
&ldo;我……&rdo;福生剛一開口就停了下來。看得出來，他試圖控制自己，他的臉上閃現出了複雜的情感，但都是稍縱即逝。&ldo;我……&rdo;他又一次嘗試說話，但還是停了下來。
安德森觀察著福生臉上不斷出現又消失的恐懼表情。在那次事變中倖存下來的馬來亞華人不到總數的百分之一。不管怎麼說，福生都稱得上幸運，但安德森對他只有同情。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一個普通的水果，而這個老人看起來就像是又一次經歷從工廠中逃亡的事件一樣。
福生瞪著面前的水果，急促地喘息。終於，他喃喃說道：&ldo;馬來亞沒有這種東西。這方面只有泰國人精通。&rdo;然後他就又開始工作，雙眼緊盯著小小的計算機螢幕，將回憶再度封鎖。
安德森等待著，希望福生能告訴他更多的情況;但福生卻沒有再抬眼看他。ngaw的秘密看來還得保留一段時間。
安德森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翻看郵件。福生整理好的收據、稅單等檔案資料整整齊齊地擺放在辦公桌的一角，這些都需要立即處理。他在巨象工會的工資單上簽名、在廢物處理提案上蓋下公司的公章。辦公室裡越來越悶熱潮濕，安德森扯開襯衫，不斷給自己扇風。
過了很久，福生抬起頭，&ldo;班雅一直在找你。&rdo;
安德森點點頭，繼續心不在焉地翻看錶格，&ldo;他們發現切割機上有部件生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