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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傳說。這個傳說有多少真實的成分,已無據可查。但是毛澤東在白雲山抽籤,抽了個上上籤&ldo;日出扶桑&rdo;,毛澤東旋即發出大反攻的命令,這些事實相信是真的。後來有一個叫《巍巍崑崙》的電影,結尾正採用了這一事實,作為對一段歷史程序的總結,和另一段歷史程序的引言。
這個毛澤東與白雲山的故事,還有一個結尾。據說一九四九年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之日,白雲山道觀收到一樁佈施。有當時進香的人看見了,說是紅布里包著的是兩根金條。到底是什麼,白雲山的居士們沒有向外邊說。施主獻上佈施,便坐上吉普車走了。童子見佈施上得過於隆重,來得又有些蹊蹺,於是面露疑惑之色。道長捻著長髯,笑道:&ldo;有人欠我一筆人情,今天正是還願的時辰。&rdo;再到後來,&ldo;文革&rdo;期間,中國地面上,諸多廟宇神殿、道觀佛堂,被一盪而空,獨這陝北高白雲山道觀,接上峰指示,劫難中留存了下來,香火依舊,只是香客稀少了些而已。
俚語村言,原本也當不得真,可是說的人多了,而且說得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便由不得你不信。傳統的民族心理的原因,毛澤東在陝北的諸多故事,便像秦皇駕著帝王之輦,時時在子午嶺山脊的秦直道上隱現,劉秀被王莽所追,路經丹州圪針灘,喝令這裡的酸棗刺不生倒鉤一樣,以口頭文學形式流傳下來,代代相襲,並且對碑載文化,給以補充。
楊老太太在楊作新出事後不久,就死去了。她本該在楊幹大之後,就死去的,之所以在人世上,多延挨了一些時日,多糟蹋了一些五穀,完全是為了迎接楊岸鄉出世的緣故。他不出世,她不放心,她無法在見到楊幹大之後,向他交代。楊老太太已經過於地蒼老了,她的奶頭已經乾癟成兩張皮,緊緊地貼在瘦骨嶙峋的胸脯上,她的手指因為風濕或類風濕的緣故,已經變成了彎曲的難看的雞爪。現在她好了,她躺在了她的男人身邊,可以拉話,可以親暱,可以不時地伸出手指,為男人捂住那永遠不會停止流血的傷口。&ldo;先走為神,先入為主,看來,永生永世,你永遠是我的統治者!&rdo;楊乾媽對楊幹大說。
蕎麥是在人民共和國成立的前夕死去的。擔任進軍序列的一個連隊的指導員的黑壽山,曾經有幸與她邂逅,向我們透露了些許她的訊息。黑壽山後來重返小鎮時,站在當街上,自然回想起來了,這個蕎麥,正是他的楊乾媽。兒子交給公家人以後,蕎麥沒有了牽掛,她可以放心地回到小鎮,重過她的平淡的時光,可以放心地撒手長去:如果光陰不再挽留她的話。她的死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黑白氏離開膚施城時,曾經吞吞吐吐地,提出一樁事情,而她,蕎麥,當時也稀里糊塗地答應了。這樁事情就是,她們兩個,哪個先死,哪個就去陪楊作新。因此,蕎麥搶了先,她安穩地閉上了眼睛,懷著勝利者的微笑回到了她的丈夫身邊。高高山上一抔土,現在變成了兩座相連的墳頭,埋在一起的叫&ldo;合葬&rdo;,並排躺著的叫&ldo;並葬&rdo;,他們這個算合葬還是並葬,敘述者沒有考證。
黑白氏活了很久,活到了我們的小說後半部開始的那個年代裡。她依舊那麼年輕和美麗,面白如雪,面紅如酡。原先,她曾經準備早早辭世,以便去陪楊作新,當她聽到蕎麥的死訊後,她說:&ldo;上一次,我趕得早了點;這一次,我又趕得晚了點,看來這楊作新無論生死,與我無緣。罷罷罷,我還是過我的閒雲野鶴的日子吧!&rdo;說完,放慢了時間節奏,款款地活下來,一直活到壽終正寢,老死袁家村。
這些都屬於正常死亡。這些死亡,正如那最初的出生一樣,無聲而又無息,平凡而又平常,不值得為它花費太多的筆墨。幾杆嗩吶,一根引魂幡,世界上便少了一個生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