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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個機會,我幾人可以再守一個時辰,不必拖到明日。”
林別敘說:“等人。”
周師叔問:“等誰?”
林別敘笑了笑,兩手交握端正擺在身前,並不回答。
周師叔又問:“等多久?”
本以為這句也不會有回答,豈料林別敘靜默片刻,簡短吐出兩個字:“看她。”
此言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無論弟子還是百姓都驚愕非常,心中巨濤翻湧,表情難以自控。
等誰?
百多年來,持劍大會開展過數十次,從未選出過一任劍主,白澤也從未偏待過任何弟子。
而今這等莊嚴盛會,先生拖著滿刑妖司的修士,在人族萬眾矚目之下,也要等一人參會。
——等誰!
四位師叔未再多問,若有所思地互相作揖後火速離場。
弟子們提著武器,渾渾噩噩地聚到一起。微張著嘴,又相顧無言。
本還想悠遊山林的百姓一改先前慵懶,快跑著下山,找人傳遞訊息。表情或驚或喜,甚至有人吼叫著就哽咽起來。
西山的日光終於徹底沉落,沿途的石燈再次點亮,明月順著徐徐晚風向上空高爬,山道上的腳步聲卻是與夜色不同的嘈雜錯亂。
傾風側耳聽了會兒,沒聽出個所以然,將手中木塊翻了個身,舉遠了端詳形狀。
柳隨月橫衝進來,連通報一聲也無,推開院子就喊:“傾風,你知道嗎?”
傾風一口吹開手上的木屑,被飛騰而起的殘渣迷了眼,抬手在臉前揮了一下,就聽柳隨月緊跟著叫道:“持劍大會延期了!”
“延期了?”傾風眸光閃了閃,心跳有一瞬失速,調整好才問,“為什麼延期?”
“先生說等人!”柳隨月聲音激動到尖細,“說要一直等到她報名!”
傾風放下手中的木塊,抓起一片衣角,仔細擦拭匕首的刀刃。
柳隨月急得跺腳,在她面前蹲下,抱著膝蓋問:“你怎麼不說話啊?”
傾風平靜問:“我該說什麼?”
柳隨月扯了扯衣領,一路跑來熱汗淋漓,本有滿肚子的話,被她這寡淡一問給清了個空,竟也遲疑起來:“大家
都覺得,先生是在等你?”
傾風想了想,搖頭,將匕首收回鞘中,拿著那半截木頭和地上的燈回到屋內。
柳隨月緊緊跟在她身後,問:“什麼意思啊?”
“我覺得先生多半是誤會了。我執劍的可能性,其實跟季酌泉差不多高。或者先生有別的深意,在等別的人。”傾風在桌邊坐下,面容被躍動的燭火照得晦澀難懂,“我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
柳隨月彎下腰歪著頭,恨不能將臉貼到她面前,說:“那你去報名試試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我師父不同意的話,我不會去的。”傾風推開她的臉,說,“我答應過我師父,我要陪他回界南。”
“啊?”柳隨月胸口一股說不出的感受,“那你自己呢?”
院裡腳步聲傳來,傾風沒回答她的話,只說:“我師父回來了。”
柳隨月回頭,對著站在門口的陳冀欠身問好:“陳師叔。”
陳冀沒有回應,高大的身形遮擋住了外頭的月光,屋內的燈火又照不到他的臉,整個人如同消融在黑暗之中。
柳隨月覺得他氣壓低沉,莫名有點害怕,匆匆說了句“那我先走了。”,碎步從門邊的空隙裡溜了出去。
陳冀這才走進來。拿過靠牆的掃帚,去清掃門口的木屑。傾風想去幫忙,被他抬手攔了下來。
兩人一個打掃,一個在旁觀看。
空氣粘膩得如水,在二人之間深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