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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三班的兵都是連裡故意傾斜的,清一水是素質比較好的苗子。
按理說,只要下點兒功夫,陳清明達到自己預設的目標並非什麼難事。
也許是出於這種心態,自從新兵提前下連之後,陳清明的訓練方式變得有些用力過猛。
比如夜裡來七八次緊急集合,然後讓新兵們背著揹包在訓練場上爬戰術;或者中午讓新兵在板凳上站軍姿,自己在床上倒頭睡覺;又或者讓被罰的新兵到副業地裡的化糞池上做伏地挺身,手撐著一頭,腳蹬著一頭,下面就是臭氣熏天的大糞。
莊嚴對這些訓練方式最為反感,他想不出在化糞池上做伏地挺身對於提高體能有什麼特別的幫助,說白了就是整人,然而多數新兵非常老實,敢怒卻不敢言。
一班長尹顯聰和三班長陳清明之間的矛盾,也是莊嚴在無意中聽到的。
那天晚上他洗澡晚了回排房,路過戴德漢的單間時候居然聽見裡面隱約傳出了爭吵聲。
八連的排房也是老式的平房,一個排有一個大排房和一個小單間,大排房裡住的是兵,小單間裡住的是排長。
排長的單間緊挨著士兵的排房,只有幾個平方大小,平時也方便排長戴德漢和幾個班長在裡頭開一些閉門會議之類的。
如果放在平時,給莊嚴十個水缸做膽他都不敢,也沒興趣去偷聽。
偏偏那段時間,莊嚴總想著什麼時候輪到自己去外調集訓隊,所以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他們在爭論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使莊嚴停下了腳步。
仔細看看周圍,除了大門的崗哨上有人在值班,還有連部武器庫門口的哨兵之外,整個營區裡空空蕩蕩安安靜靜,燈光已經熄滅了一大半,只有籃球場上還有一盞昏黃的燈光。
樹影倒在排房頂上,排長戴德漢的小單間門口黑乎乎一團。
莊嚴的心臟怦怦直跳,緊張讓他忽然感到有些口乾。
猶豫了幾秒鐘,他終於鼓起了勇氣,躡手躡腳走到了單間門外,輕輕地貼在了牆上,像個賊似的屏住了呼吸。
老式的排房隔音等於沒有,莊嚴輕而易舉就聽清了裡面的人談話的內容。
聲音最大的,是三班長陳清明。
「一班長,你剛才這麼說可真不夠意思!」
接下來說話的是尹顯聰。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也表明態度,對你個人,我沒有任何意見,現在只是在談公事,不是私怨。」
陳清明又道:「你別跟我擺出一副公私分明的樣子,咱們都是同年兵,你說考軍校要複習文化課沒時間管一班,把人都交給我,我吱聲了嗎?排長又要去團裡集訓,一個禮拜回不來一次,一切排裡的訓練和管理都壓在我的身上,我任勞任怨,你卻說我方法有問題?所有的辛苦就換來你這句話?咱能講點兒良心嗎?」
尹顯聰說:「最近一班的訓練我很少管,的確辛苦三班長您了,但是謝歸謝,帶兵卻不能這麼帶!我看不出你一晚上吹十次八次緊急集合對提高訓練有什麼好處,讓他們背著揹包爬障礙場又有什麼好處?」
陳清明說:「對,我沒你尹顯聰那麼會帶兵,你去過教導隊受過專業的訓練,當年我陳清明沒去成,我就是個野路子帶兵,我帶兵的這一套都是從老兵身上學來的。當年我們當新兵的時候不也是這麼過來的?我特麼受的苦還少?怎麼當年老兵們就沒人說,如今你卻來說了……」
「夠了!」
最後打斷倆人爭論的是排長戴德漢。
莊嚴聽見有腳步聲,趕緊溜回排房,臨進門的時候,看到戴德漢的身影一閃,從拉開的房門裡探出身子,朝外面的水溝裡倒了一杯茶渣。
這個班長之間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