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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做那想有為而不能為實屬無為的什麼官呢?吳某一向口無遮攔,若有不恭的狂言妄語,還望二位朝廷命官海涵。”
當韓紫翁和呂知縣面面相覷而宗雪竹微笑不語的時候,朱洛甫和範嘉言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似的,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吳浩宇又驚又喜。朱洛甫坐下來之前,對其他人視而不見,只衝著吳浩宇哈哈一笑。
“我可不是來陪客當差的,我是來吃飯的,今天誰也別想給我派遣差事。”
朱洛甫是在見過一個空手而歸的族人後,才懷著苦口良言終為一個剛愎自用的朋友有所聽從的愉快心情,從村子裡來到長慶樓的。自籌五十五萬元巨資建立一家煤礦公司,無論前者或後者,無疑都是雍陽有史以來前無古人的壯舉。然而,人們還沒從驚訝之情中緩過勁兒來,緊接著就又被驚喜之情激動得像是天上果然又有了掉落餡餅的吉兆,奔走相告之際無不認為大家根本不必望眼欲穿地一味地甚至是傻乎乎地盼望著吳浩宇的家裡再死一個什麼人,其實還應該盼望他的家裡發生驚天動地、前無古人的喜事。在他們看來,吳浩宇在他父母的葬禮上尚能慷慨解囊,送給每一個前來弔孝的人一塊足以做一身衣服的孝布,而一旦到了公司正式成立那一天,面對盛大而喜慶的典禮儀式和蜂擁而至的客人,吳浩宇當然不會再送孝布以便讓每一個前來道賀的客人都為他早已去世的父母當一回孝子,然而卻肯定會送給每位客人一塊昭告美好前程的紅布,沒準兒還會更加大方,給每位客人送一匹紅色的綢緞。結果他們大失所望,竟相拱手恭賀的表現不但一無所獲,想象著美味佳餚如何如何豐盛並因此開始垂涎欲滴的時候,還發現自己居然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朱洛甫見到的族人是一個遊手好閒的邋遢漢子。邋遢漢子不只大失所望,還很有一些微辭:
“這還不如叫他家裡再死一個人!看來只有他家裡死了人,他才會痛痛快快地花一回錢。”
第八章(3)
朱洛甫和範嘉言是在長慶樓門前意外相逢的。範嘉言一如既往地推著一輛插著風帆的獨輪車,不像一個榮歸故里的鉅商,反倒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販。他是專程回來為吳浩宇的煤礦公司送禮道賀的。他來自上海,捆綁在獨輪車上的一副柴木屏風是他特意在上海定做的禮物;他路過漢口,捆綁在柴木屏風下邊的一對青花地瓶是宗雪巖託他帶給吳浩宇的賀禮。他沿著一條尚未完全竣工的卻註定要和京漢鐵路交叉起來的鐵路回到雍陽後,假如沒有在先期落成的雍陽火車站停留了一段時間,他一定會看到八個響器班和八十八掛鞭炮響成一片的情景。他是從街道兩旁大驚小怪的議論聲中聽到了旁觀者對這一情景的描述和驚歎的。他深知吳浩宇喜歡排場的秉性,所以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可一見到吳浩宇,他卻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氣,繼朱洛甫那番在他聽來莫明其妙的話之後,怒氣衝衝的一番話卻直截了當,劈頭蓋腦。
“敢情你的錢是從地下刨出來的,得來容易,就該胡亂花掉?敢情我的錢是跑路跑出來的,得來不易,我就活該當守財奴?從地下刨出來的,跑路跑出來的,都來之不易,當花則花,不當花時就應該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腰纏萬貫,不浪一文嘛!”
吳浩宇雖然神情尷尬,卻始終一言不發,並不在於範嘉言千里迢迢趕來送禮道賀的舉動感動了他,完全在於範嘉言直人快語的德行以及“雍陽四友”以誠相見的傳統。韓紫翁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