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風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謝玹跪坐在一旁,擔起為二人濾水刮沫的活兒,也做得有模有樣。
「好多日子沒見著小殿下了。」葉文栩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看了謝玹一眼,笑道,「臣怎麼覺得小殿下又長高了些?」
謝玹道:「葉大人說的哪裡話,我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得是一天一個樣麼?」
他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頓時逗得對飲二人朗笑出聲。笑夠了,太后緩緩放下茶盞,略微顯露出幾分擔憂:「十日之後你便要啟程去永州了,可不能再如以前般任性。」
謝玹彎眉一笑:「那便在外不任性,待回京之後,再衝著皇祖母任性罷。」
太后不免又與葉文栩對視笑開。
片刻之後,太后的目光落在謝玹身上,似是審視,又洩露出幾分愛憐。
她不自覺地抬起手,直到看見自己的指尖之後才彷彿才回過神來。隨後,那懸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輕輕落在謝玹的眉間,帶著寵溺意味地向後一點。
「太后娘娘!」
這時,太監趙閒急匆匆從殿外走來,小碎步邁得支離破碎,身形晃得頭上的冠都歪了。
謝玹臉上的笑意一斂,臉上的天真散去無影,眼神略帶鋒芒,刀一般橫掃而去。
「何事如此驚慌。」太后凝眉道,「沒看見我與葉大人在對飲麼?」
趙閒撲通一聲跪下:「太后娘娘,御史臺出事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出事的不是御史臺,而是在御史臺當值的御史中丞衛漣衛大人。
這位年愈花甲的老人,頭一回見到活生生的屍體,還是小半個殘缺的頭顱,當即便嚇得暈了過去。想必是那雙渾濁的眼與猙獰的面容著實嚇人,連尚為壯年的監察御史也隨之嚇得屁滾尿流。
據御史臺街前目擊了這一切的路人講述,在如此荒誕可怖的場景裡,罪魁禍首——也就是李徵,自始至終卻只靜靜地看著他們醜態百出,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京中失蹤已久的一個九品小官,他原是來自衢州,入京之後在戶部落了腳,人稱刀疤劉。
前些日子他對同僚講,自己需要還鄉看望家中年邁的二老,差事需要他擔著,豈料竟一去不回,至此沒了音訊。同僚以為他回到衢州便不捨得再入汴梁,哪知再見之時就是屍身分離了!
太后臉色鐵青,拍案而起:「把李徵給哀家帶上來!」
紫鸞殿烏泱烏泱地進了一群人。
要見的人終於見著了,不該見的人也見著了。但李徵絲毫不曾慌亂半步,彷彿無論是御史臺,還是這威嚴肅穆的紫鸞殿,在他眼中都一個樣。
刀疤劉的屍體已著人處理,但是衛漣還沒醒,御史臺上下的人也忙前忙後,生怕衛漣真嚇出來什麼毛病。期間有人與同伴咬耳朵,說李徵不愧是個瘋子,誰人敢做這般大逆不道的事?又誰人敢拎著一個人頭招搖過市,卻像拎著一盒點心一樣尋常?
這天煞孤星的命格落在李徵頭上,真可謂理所應當。
李徵一路走過,一路略過兩側看怪物一般的目光,都一概不過眼。
他停了下來,站在了謝玹面前。
這位小殿下今日亦是唇紅齒白,惹人憐愛,可惜看他的眼神一如一潭死水。
眾人交頭接耳,或厭惡或鄙夷,等待太后對其發落。李徵耳邊充斥著這些聲音,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習慣。
倏地,他看見那位小殿下站起身——李徵眼神微變,他意識到,謝玹是在朝自己走來。
太后未發話,旁人自然不敢多言。盛寵之下,唯有這位小殿下,旁若無人地站到了李徵的面前。
謝玹比他矮上大半個頭,卻也並未仰視,只微微抬手,指向李徵的領口:「你身上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