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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篦子束起烏黑光亮的青絲,小侍中為少年穿好皂緣深衣,外罩襌袍。劉病已望向手中的玉具劍,昂首闊步走出殿門。黃門宮娥匍匐了一地,跪送俊採神馳的少年走向宣室。
劉病已進入未央宮,上官鳳兒早已等候多時。
黃門令宣讀詔書:“先帝嫡長曾孫劉病已,受掖庭養視十餘載。高材好學、仁慈節儉,今特封為陽武侯!”
劉病已伏身而拜,隨即,由群臣奉上皇帝的玉璽、綬帶。
小黃門為他扶正冠冕,將垂縷繫緊,結紅纓於頜下。玉帶鉤扣住腰帶,縌繫著玉環垂下,是為綬。
十二旒冕垂下的白玉珠琳琅作響,劉病已嘴角泛起微笑:這一切都是我的,全天下都是我的了。
劉病已和群臣花了兩個時辰不停地排練登基流程,最後將禮儀全部完成,一氣呵成。
舞象之年的天子接受群臣的朝拜,然後堅定地走向他心中那個恍若遙遠得決然不可及,又好似近到就在眼底的天下。
年輕的天子如朝陽,光照腐朽的帝國。
韓增站在下首,目光灼灼,似乎看到了大漢王朝未來的主人。
“此子非常器也。”他喟嘆。
趙卬疑惑不解:“先前大將軍廢立皇帝,您都不屑一顧,認為其不學無術。而今新帝剛剛即位,龍頟侯為何作此嘆?”
“你還記得高祖踐祚時的情形嗎?”韓增笑道,“登基儀式繁瑣複雜,光喜禮和喪禮的轉化就超過三四次,祭祀和衣服換來換去,稍有不慎便暈頭轉向。故而太祖高皇帝登基前還特意問一句難不難學,和開國功臣們不停排練。如今,新帝初來乍到,卻只用了兩個時辰便學會了全部的禮儀,過程順利,不出一點差錯。豈非天才?”
“對啊!”趙卬恍然大悟,“我說哪裡不對勁呢!原來是太順了!順利到不可思議!劉賀自昌邑來長安,一路上出了那麼多岔子。可如今這位,卻教人絲毫挑不出半分毛病,心智冷靜異於常人。莫非,他真的是天命之子?”
韓增的目光轉向霍光那身繡著山龍九章的玄燻衣裳,盯著他蔽膝旁垂落的赤綬:“這一次,大將軍為自己挑到了真正的對手!”
劉病已正式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然後,該去拜謁漢高祖祭廟了,這是登基大典的最後一個步驟。
天子御輦一路親至太廟,微風撫開簾氈時掩不住明眸中一抹可窺的亮色。好似白登的風雪,又好像史冊上僕僕狂作的灰塵。
拜謁高廟,需上大駕,由大將軍驂乘,此為祖制。
現在,霍光坐到了劉病已的身邊。
舞象之年的漢天子,猶如一張未經事的素絹,卻散發著新生的力量,足以換掉朽氣的楠木。
此刻,素絹還沒有力量對抗楠木。
劉病已瞥見了霍光玄色的曲裾深衣,卻不敢正視大將軍,將目光投在霍大司馬長長的高冠撒在車軾的陰影上。然後,他的心一點點沉落下去:今日,我究竟是得到了這一切,還是失去了這一切?
霍光神態安靜,舉止從容,彷彿一位飽讀經書的儒者。劉病已坐在寬敞的車輿裡,突然感到喘不上氣來。從未央宮去高廟的路並不長,可對他來說卻漫長得彷彿等不到盡頭。他的一顆心突突直跳,猶如芒刺在背,渾身透著強烈的不適。
初登帝位的年輕人,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權臣迫人的威懾力。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只穿了一身公侯禮服坐在他身邊,劉病已就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權臣的鋒芒,令天子畏懼。
霍光心細如髮,將劉病已的不適和拘謹都看在眼裡:“陛下哪裡不舒服嗎?”
劉病已微笑:“彷彿有細小的芒刺紮在背上,坐立難安。想來是穿不慣齊地的布料,朕初登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