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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莫名的顯出幾分生動來。
暮朝點點頭,好一會兒又小聲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馨依?”
周家兄弟對視一眼,周競道:“我哥說交給你處置。你要怎樣都好。”
心中有些感激,暮朝抬頭向周頃看去,卻無法開口說出什麼感謝的話,燭火映進暮朝眼中,閃亮亮的。
當天夜裡,暮朝給三生寫了一封信,周競帶著信和沈馨依連夜出發往南越去了。暮朝跟周競說:“你帶她去南越好嗎?交給三生,三生會照顧她的。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策馬跑出軍營,周競回頭看去。月光下週頃和暮朝並肩而立,一個一身戎裝,一個青絲如瀑。山風吹過時,暮朝青色的廣袖和幾縷黑髮被輕輕吹起,這樣的畫面無端教周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山精鬼魅的傳說。暮朝像極了傳說中前來報恩的山中精怪。
兩人目送周競離去,剛打算轉身回營,便聽見另一條道上有快馬疾馳而來。信使飛奔到軍營前,見周頃和暮朝雙雙在營外站著,心裡頗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耽誤事,迅速的把該說的事情說了,隨後遞給周頃一封信。
信是周恆寫的。信中說自覺時日無多,有些事要當面交代給暮朝和周頃周競兄弟兩。於是當夜,把軍營裡面的大小事務安頓好,周頃和暮朝也騎上快馬,連夜奔赴周國都城。
其實從小到大,暮朝從來不知道生命的流逝是什麼感覺,她沒有機會感受到身邊的人是怎麼老去,怎麼慢慢的離開人世,因為她的身邊從小到大,都只有一個三生。一個彷彿永遠都不會老的莫三生。
沈安走的時候,暮朝的胸口鈍鈍的疼著,感覺心裡有很多東西就要把心撐破了,撐得連哭都要花費極大得力氣。
自己的戰士們犧牲的時候,暮朝心裡是憤怒的,心中好像有火灼燒,連帶著手中的刀刃也有些發燙。
而真正讓暮朝感到面對死亡時的無力、恐懼、痛恨,和對生命的不捨的,竟是周恆的死亡。
彷彿為了印證沈馨依的詛咒一般。再次見到周恆時,周恆枯瘦蒼白的面容和深陷的眼窩讓暮朝的心彷彿被重重一擊,擊打的聲音在腦袋裡迴盪著久久不能散去。暮朝就這麼呆呆的在床邊站著。在記憶力一遍一遍回憶當時的周恆,那個器宇軒昂的周國皇帝。
好一會兒,周恆慢慢睜開眼睛,見暮朝站在床邊發呆,眼眶有些紅紅的。於是周恆笑著叫了一聲暮朝。聲音沙啞得可怕。
暮朝回過神來,蹲在周恆床邊悶悶的應了一聲“周皇”,便再不知道如何開口。周恆費力地抬手摸了摸暮朝的腦袋,慢慢道:“暮朝,我可能就要死了。”
暮朝心裡一顫,低低“嗯”了一聲,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下來了。
周恆為暮朝擦掉眼淚,笑著道:“不用難過。生死有命,我這一生什麼都見過,什麼都擁有過,也夠了。但是,我還有一個心願。暮朝,你願意幫我嗎?”
暮朝點頭。於是周恆叫來宮人將自己扶到輪椅上,讓暮朝推著在皇宮裡慢慢走著。
木質的大輪子上包裹著厚厚的獸皮,壓在青石板上還是不免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暮朝聽著這個聲音,感覺冰冷得很,就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自己身邊慢慢逃走。最終周恆讓暮朝把輪椅停在一個有些偏僻的宮門前,示意暮朝推門進去。
把周恆留在宮門外,暮朝自己小心翼翼推開宮門走了進去。宮殿裡面很安靜,裝飾得十分清雅,有幾個宮女在整理花圃裡的花草,對於暮朝的到來視若無睹。順著花圃的方向往裡走去,正殿上掛著一個匾額,上面刻著“安樂宮”三個大字。有個一身華服的夫人坐在正殿裡,眼神呆滯的望著自己的腳尖。
暮朝靠近那位夫人,小聲問候道:“夫人安好。”
坐著的人慢慢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