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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路邊的飯莊裡坐了下來。我們還沒坐多久,在剛到之時簡秀登向店裡招待要的幾樣小菜已經在店後面伙房的大案板上給配齊了,這既說明此飯莊裡的夥計幹活手腳麻利,又說明這兒食客不多,偶爾來幾個,便能在瞬間做好準備。兩個小時過後,算是開飯了,但半天下來大家除了坐了一段路的馬車,都是在湖邊小路上閒逛,後來又在飯店裡悶坐,體力消耗不大,肚子不是很餓。我吃了幾口飯菜,覺得味兒不行,便藉口要解手,起身離座,走出了飯莊。我說要找地方行方便是真,方便以後不想立即回去就餐也是真,於是解手後,我就在離小便之處不遠的地方一個人轉悠起來。在此地東面有座牲口棚,裡面拴著的一頭驢子正在吃食,這畜生吃東西之前喜歡把槽裡長稈食料儘量多地用嘴銜拉到靠自己近的那一頭,然後才慢悠悠將食物吞進嘴裡咀嚼,一邊咀嚼食物,一邊還將半個頭伸進槽中食料堆裡,聞嗅氣味。有人在我肩膀後面輕輕拍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叔明。他對我笑了笑,說:&ldo;還沒找著地方小便呵。&rdo;&ldo;不,&rdo;我指指西邊靠樹底那塊濕地,說,&ldo;在那樹前撒過了。&rdo;&ldo;我也是出來找地方撒尿的。你撒完了怎麼不回飯莊去?&rdo;叔明說到這,便跑到樹底濕地前,朝老地方撒了一泡熱氣滾滾的濃黃尿液。等他完事後緩步走到我跟前,我對他說,我正在看棚裡驢子吃午飯。我重新走回飯莊,桌上已多了一碗油炸肉皮炒蝦仁。此時窗外湖面上風已經停了,陣陣水霧如綿絮般成團成片飄上湖堤來,水霧漫過高出堤岸的湖邊小徑,有的霧氣還想侵入較遠處的農舍庭院,但絕大多數都在翻過堤岸或在離堤岸幾步遠的後面小路上稍作逗留後自行抖散了形貌。蝦仁本是極清爽的食物,今天飯莊在燒炒中加入了油炸肉皮,使得這個菜吃在嘴裡變了味,除每粒蝦仁外表上還保留著通體透明的色澤外,已一點找不到炒蝦仁固有的特點了。叔明的胃口沒受什麼影響,他還是跟沒碰到炒蝦仁這菜前一樣,對桌上所有菜餚都有濃厚興趣。我從側面觀察叔明,發現這人在待人接物時,心情比較輕鬆,就像剛才在牲口棚前面拍打我肩頭,顯得自然親切,拍完後還能對我有個恰當的詢問,見了樹底那塊尿濕地,又趕緊在舊地上放出自己的熱尿……特別是這一招,最能勾起別人對他的好感,這有點像兩個同榻而睡的兄弟每晚必出房,往同一條溝裡撒尿,其中的情份有多深。回城的時候到了,外面拉車的馬匹和駕車的老頭也已飯飽水足。我因為一開始就嫌小菜味道不好,沒像他們幾個吃得肚腹肥脹,移步不便,加之此趟出來使我突然看清了叔明的為人,令我放鬆了對他的戒備,所以此時我的情緒格外愉悅。你看我,這會兒出店登車,一縱一跳敏捷得如同猴子。隨著馬車往城區行駛,湖光水色離我們越來越遠,而齷齪世俗、使人陡生煩惱的城市之風則像一陣燥熱難擋的暑氣,正朝我們周身肌膚襲來。我想在馬車上睡一會兒,可苦於找不到枕腦袋的地方,簡氏出的主意,要我把頭放在她肩上,就這樣,我這顆頭髮花白,但其中仍不缺乏幻想的腦袋轟的一下撞在了簡氏的右肩上。當我被喚醒時,馬車已停在馬頭房大院門前的過道上,而這時枕著我頭的人已從簡秀登換成了日香。事後我才知,車上三人都曾輪流用自己肩頭做過我的枕頭。到了晚上我腦子特別清醒,沒一點睡意。我在簡氏雪白的腿上用指甲畫了一條瞌睡蟲,我把蟲嘴畫成鳥喙,尖形蟲嘴在人腦子裡到處鑽洞,蟲的尾部畫有細毛,這些毛像一把刷子,在蟲經過之處,毛刷子輕柔搖擺,無數條煙柱子往空中升起,它們在人們的腦細胞、腦神經之間來回摩挲,輕歌曼舞,使人睡意加深,可本該是黑色的蟲子,經過指甲尖勾劃,卻變得面板泛紅。我現在沒有半點睡意。我兩眼看著瞌睡蟲的畫像,對簡氏說,從城裡開出去剿匪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