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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謙樹倒也不是真的想喝酸奶,接過道了聲謝,順手將杯子湊近嘴邊吸了一口。
酸甜的液體滑入喉嚨,還帶著小顆粒的果肉。林謙樹咀嚼幾下,品出了裡面裝的是藍莓和桑椹。
藍莓是自己最喜歡吃的水果。看來江易知記得。
買完酸奶再次上路,兩人間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不少。
臨到家樓下,林謙樹喝空了最後一口酸奶,最後一點鬱悶的情緒隨著扔掉的酸奶罐一起煙消雲散了。
他開玩笑般和江易知說起今天與父母見面的種種:「你賣我賣得還挺快啊,這麼早就告訴他們了。」
「對不起,」江易知歉然道,「但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有知情權。」
看到江易知又嚴肅起來的表情,林謙樹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算了別說了,原諒你了,是我當時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既然江易知也瞭解明女士和老林這一次回國是帶著記憶治療師回來的,林謙樹幹脆把下午在蘇珊地方的治療過程挑了點有趣的說給江易知聽,讓他放寬心:「我現在想吧,就該早點告訴他們,你看他們帶著記憶治療師回來,整個治療過程也不痛苦啊。」
林謙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他注意到江易知聽著聽著,眼神落在了不遠的路燈上。
這是江易知今天第二次走神了,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林謙樹無從知曉,只是看著他的表情愈顯沉重,林謙樹心頭酸澀複雜起來。
「阿江……」林謙樹輕輕地呼喚江易知的名字。
江易知短暫地恍惚幾秒,視線抽離,轉而望向林謙樹。
「江易知,」林謙樹輕聲道,「我爸……今天找你說什麼?」直覺告訴林謙樹,江易知這會兒的反常情緒應當是與他和老林的那番談話有關。
遠處的燈架上停著一隻麻雀,江易知望著它,腦海中卻不斷迴響著咖啡廳裡林父的話。
「兩個半月之前,小樹曾經在半夜給我打過一通電話。」
這句話像是魔咒似的在江易知的腦海中纏繞,最後幾乎變成一個黑色漩渦,要將江易知整個溺斃。
早在上高中之前,江易知就深知獨立的重要性。等那個人徹底地離開家裡後,他扛起了家裡的重擔,學著自己做決定,並且總是能把自己的每一個決定執行到一百二十分。
選擇一所離家近的大學、拿國獎、參與大數賽並獲得金牌……以及利用獎金做高風險理財,將之轉化為更多的財富,利用這筆錢買房子、出國留學。這幾年來發生的一切都切切實實按照他給自己製作的人生規劃穩步向前走著,因此他盲目地相信了自己的能力,錯誤地以為自己既然能規劃得好自己的人生,當然能規劃得好別人的。
高二的時候,江易知第一次把林謙樹加入到了自己的人生規劃中。隨著兩人交心日久,他在未來裡留出了更多給林謙樹的位置。
江易知清楚林謙樹的潛力,也深知如何才能讓他把這份潛力充分挖掘出來。這些年來,他鼓勵著林謙樹也按照他規劃的人生一步步朝前走:提升數學成績,考上南陵大學,以及最後和自己一起出國留學。
江易知清楚地知道,與其說是林謙樹依賴著自己,更不如說是自己依賴林謙樹。他依賴林謙樹這盞燈來照亮自己前行的路,讓自己確信走在一條正確且合適的路上。
而今突然有人告訴他,這盞燈早在兩個多月之前就已經不亮了,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謙樹之所以會像自己規劃中那樣完成每一步,是因為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一直都是自己在無形中逼迫他「獨立」完成的。
一旦想明白了這一點,如潮水般的自責與悔恨幾乎要將江易知吞噬殆盡。
「江易知……阿江……」
耳邊又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