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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她,如果有個女人,除了遭受與她同樣的待遇,還要睜著兩隻青光眼,眼睜睜等著病痛殘食視野,直到哪天失明;如果她還要時刻提心吊膽捧著個呼吸罐,提防女兒哪天喘不上氣來了,好救她一命。如果有敗到這種地步的女人,她是不是該死一千次一萬次。
她瞪大了眼睛,忽然間連眼淚也沒了,驚奇地問:“蘇姍,那是你嗎?”
是的,我說。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地在你眼前。我也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在帶著孩子生活的5年時間裡,我創辦了自己的公司,我買了夢想中的公寓,進入了中國最時髦的三十多歲就可以退休的有閒階層。我和女兒過上了富足快樂的日子,而且沒準哪天心血來潮,去美洲或澳洲什麼地方安個新家,過自己想過的日子——這是我當初抱著孩子逃回孃家時敢想的生活嗎?
痛苦與挫折是一筆意外之財,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經歷真是太厚愛我了。我要感謝我那段與愛情無關的婚姻,它讓我明白了一個女人相不成夫時,還可以自己站起來,開拓自己的天地;我更要感謝那段與婚姻無緣的愛情,至少打碎了我腦子裡一個美麗的神話,知道一個女人在滿腔的愛無處送的時候,還可以獻給自己。
我告訴她,正是失敗這份財富,讓我變成了另一個女人。我像座醞釀已久的火山,隨著地動山搖的噴發,一隻鳳凰隨著火焰沖天而去,在自由的天地裡去尋找她的理想和愛情。假如沒有婚姻的獨特煉造,我決不是現在的我。
最後,我鄭重地告訴雙雙的媽媽,你奶奶不是早就把纏腳的布扔了嗎?那你為什麼再揀回來纏自己的腦?創造生活,尋找愛情,只要付出努力,無論成功與否,都是無悔的人生……
我的諄諄教誨被一陣不祥的電話鈴聲打斷,我父親氣喘噓噓地打來電話:“蘇姍,你奶奶嘔吐不止,嘴都歪了。快到醫院!”我心裡“咯噔”一聲,我是祖母養大的孩子,當她終於在85歲走完自己的人生之旅的時候,我想象不到這件事會給我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一天下午4點多鐘,正當我作為過來人在攪盡腦汁開導那個剛剛離異的女人時,我看似平靜的生活就這樣被一陣急迫的電話鈴聲從此攔腰斬斷。
我慌慌張張趕到醫院,祖母正被從CT室抬出來。
大夫拿著片子,嚴肅地告訴我們:“腦出血100毫升,生還的可能1%都不到。”
父親問:“1%是什麼概念?”大夫說:“手術。但也可能在手術檯上就回不來了。”
伯父被從另一個城市叫回來時,已是晚上10點多。大家商量,與其等死,不如死馬當活馬醫。這樣,在11點多鐘的時候,祖母被推進手術室。
祖母的生命力實在是頑強,她終於從手術檯上挺過來了,而且第二天就醒過來跟大家說了一會話。大家一度歡欣鼓舞。
但,隨著內臟器官的感染和衰竭,祖母還是如風中殘燭,顫抖得讓人不敢呼吸。
我們請了最好的專家,用了全世界所有頂尖的特效藥,讓她住上一天300多元的特護病房,大夫和護士都被感動得說:“真沒見過你們這麼孝順的。”
但是,當花到10萬元錢的時候,祖母還是成了植物人。她已進入淺呼吸狀態,我把她那漸漸發涼的三寸金蓮捂在懷裡,想起祖母一生追求完美的愛情,卻守了半個世紀的寡,她那麼想讓最愛的孫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走過一段幸福的人生,可我卻要讓她死不瞑目。
這時,那個權威專家的話一字一句都敲在我們的心上,她說:“咱就這麼個條件啦,進口的無菌病房,咱這裡最好的醫院才有一個,還要照顧像燒傷那樣更怕感染的病人。如果在國外,條件好一些,或許能多活些日子。”
此時此刻,揣在我兜裡的大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