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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紅玉
廣平縣馮翁生有一子,字相如,父子二人都是秀才。馮翁年近六旬,性格耿直,家中貧寒,數年之間,髮妻與兒媳相繼病逝,家務活均由自己操勞。
這一夜,相如靜坐月下,忽見東鄰少女自牆上窺視,凝目一瞧,女子容貌秀麗,臉露微笑,相如向她招手,女子不來亦不去。再三請求,少女才攀爬木梯,翻入牆內。兩人同床共寢,問其姓名,少女道:&ldo;我是鄰家少女,名叫紅玉。&rdo;相如對她很是愛慕,兩人定下盟約,永不相負。
自此後,女子夜夜往來,歡好半年,馮翁夜起外出,聽到兒子房中傳出女子笑聲,大怒,罵道:&ldo;畜生,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家道落寞,不思刻苦奮發,竟然做出淫盪苟且之事,若被人發現,品德名聲喪盡。日日縱慾,你不要小命了?&rdo;
相如聞言知錯,跪地懺悔,馮翁餘怒未消,斥責紅玉:&ldo;身為女子不守婦道,自甘墮落,又跑來帶壞旁人。倘若東窗事發,你我兩傢俱都蒙羞。&rdo;罵了一陣,憤然歸寢。
紅玉流涕道:&ldo;公子父親罵得對,是我不好。你我二人緣分已盡。&rdo;相如道:&ldo;父親在,我不敢自作主張,姑娘如果有情,請暫且忍耐。&rdo;紅玉言辭決絕,說道:&ldo;我與公子並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擅自親暱,如何能夠白頭到老?此處有一佳偶,可以聘娶為妻。&rdo;相如嘆氣道:&ldo;在下一貧如洗,誰肯嫁我?&rdo;紅玉道:&ldo;明晚再來相會,我替公子想辦法。&rdo;
次夜女子果然前來,拿出四十兩黃金贈予相如,說道:&ldo;此去六十里,吳村有一位衛小姐,年方十八,父母待價而沽,一直沒有出嫁。公子上門拜訪,許以重利,必能鸞鳳和諧。&rdo;言畢辭去。
相如入屋與父親商量娶妻一事,馮翁道:&ldo;男大當婚沒有錯,奈何沒錢。衛老漢為人貪財,並不好相與。&rdo;相如道:&ldo;姑且試試。&rdo;馮翁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相如借來車馬,僱了幾名僕人,獨自去面見衛老漢。兩人坐下交談,衛老漢見相如儀表不凡,心中滿意,又得知他祖上乃世家望族,更是欣喜,唯一擔心的就是相如彩禮不夠豐厚。
相如聽他詞意吞吐,心中會意,傾盡囊中所有,將四十兩黃金悉數倒在桌上,衛老漢這才眉開眼笑,當下寫好婚書,兩家定下婚期。相如進屋拜見未來岳母,發覺居室簡陋,衛小姐躲在母親背後偷偷打量自己,雖是荊釵布裙,但神情光艷,容顏齊整,心中竊喜。
衛老漢挽留相如住了一晚,說道:&ldo;公子無須迎親,待老漢備齊嫁妝,親自送女兒門。&rdo;相如點了點頭,告辭離去,回家後瞞著父親,說道&ldo;衛老漢通情達理,並非見錢眼開之人,已答應將女兒許配給我。&rdo;馮翁聞言喜不自禁。
到了婚期那天,衛老漢果然護送女兒前來。成婚後,衛小姐勤儉持家,為人孝順,夫妻兩琴瑟和諧,相敬如賓。過了兩年,衛小姐生下一名男嬰,取名福兒。不久後清明節,夫妻兩抱著兒子上山祭祖,路遇官紳宋老爺。宋老爺官至御史,人品低劣,一見衛小姐美貌,當即起了佔有之意,派人打聽相如夫妻訊息,心想&ldo;馮相如一屆落魄書生,我以金錢賄賂,必能抱得美人歸。&rdo;於是上門造訪,申明來意。
相如聞言,怒形於色,心想&ldo;姓宋的財大勢大,不可跟他硬碰,眼下可該怎麼辦?&rdo;沉吟一陣,敷衍道:&ldo;事關重大,我一時做不了主。你給我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再給你回復。&rdo;心中打定主意&ldo;為今之計,只有舉家避難,從此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