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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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時不理解離別的含義。
他不知道分開之後會想念。
從小被父親百般寵愛,他被寵壞了。那時必定是驕傲的,越喜歡東西藏得越深,不願表露,只能說著反話。
讓他離開,是渴望他留下。
怕母親傷心,其實他比母親更怕傷心。
他潛意識裡篤定,在父親面前他總能立於不敗之地,不需回報,等待父親先匍匐在他腳下認輸,再恩賜般地施捨出原諒。他知道,父親愛他,超過這世間一切。可他還是堵輸了。他不甘心,沒等到原諒,他不服,輸得一塌糊塗,所以他任由驕傲在心中滋長,不肯再承認:
他曾對父親飽含孺慕之情,勝過愛這世間的一切。
恨,是時間,和得不到滿足的怨堆積而成,而在深沉的愛面前,恨微不足道。
之前的表演,說是演技,不若說匠氣,這是老戲骨的通病。
前世在熟人間獲封“演技之神”,喜怒哀樂信手拈來,他自知演什麼像什麼正是他瓶頸所在,江郎才盡或許就指的這一惡性迴圈,越是琢磨越迷失,反讓一身靈氣變成按部就班的模板,怎麼哭怎麼笑,一絲一毫曲度變化全部有了固定的套路,缺少讓人眼前一亮的驚豔風采。
謎底的答案,竟是還原本質。
“我還有機會。”付丞雪呢喃著閉上眼睛。
…………
早飯時少年想著事情,顯得心不在焉,李律看了一眼,卻又沉默。
付丞雪伸出筷子無意識在盤子上方夾了半天,李律靜靜托起餐盤,付丞雪夾到蔬菜時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哦,我吃飽了。”李律無所謂地點頭,起身收拾盤子,也沒勸誡。
天光正亮,付丞雪打算去寺裡找付譽刷信力。
收拾完攜帶的挎包,轉身就撞見李律,手裡拿著個剪刀。
溫善的少年人站在門欄上,不說話,也不進屋。
付丞雪看著李律表情淺淡的臉,猜測不到來人的想法,低頭沉默一會兒,再抬頭時把手上的包放到了一邊,退後兩步,坐回椅子上,目光緊緊盯著李律,沒有出聲。
李律走到他身後,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被高挑的身形籠罩。
那雙骨節分明的長手穿插在髮間,所有煩惱都隨之剪落。時間在一分一秒中走過,那種細微地變化很玄妙,所有外物都從周身一尺抽離,他甚至看不見自己衣領的顏色,認不出李律的臉。唯有那雙手被無限放大,與頭皮交接的熱度,指甲的厚繭,剪刀的冰涼鋒利,頭髮掉落的咔嚓聲,還有……呼吸噴灑在耳際。
付丞雪被渾身發熱的酥麻感激得手腳都蜷縮起來。
突然!精神一震——
呼吸不該噴到耳朵上,除非——付丞雪猛地回頭,撞到李律近在咫尺的鼻樑,皺起眉。
“怎麼這麼近?”
李律聳了聳鼻子,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展開的手心一縷短毛飄落,那個長度,不是額頭的碎髮就是耳畔脖子的頭髮。低頭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反應過激,居高臨下的角度熟悉地讓人發毛。付丞雪穩定了情緒,起身揮開李律的剪刀,有點焦灼地說:
“好了,剪得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了。”
揹包走出院子的時候付丞雪回頭看了一眼。
李律還在他的房間,低頭擦著剪刀。
外面的天光讓沒開燈的屋子好像籠罩在陰影裡,看不到少年的表情,只是那手上細緻的動作,充滿古怪的違和。他搖搖頭正要轉頭離開,李律突然抬頭,付丞雪無端脊背一涼,快步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