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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老人、資料提及還有像王鵬這樣的人,曾到過別的軍。就是說,從延安派出來的11個交通員,只王鵬1人完成了任務。
關內一路,王鵬基本是由地方黨和八路軍&ldo;保駕護航&rdo;過來的,這樣安全係數大,卻身不由己,耽擱時間。按照地下工作經驗,11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發,走同一條線路。漫長的戰線、敵佔區,會有多少艱難險阻?就算他們都安全地出關了,回到了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還能找到自己的老部隊嗎?比如去1軍的李義廣,還有去8軍、9軍、10軍、11軍的,那不是比登天還難嗎?
從饒河過界,與駐海參崴有關部門聯絡,來回半個月夠了。算上過界後被拘留、審查,再去莫斯科找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也就兩個來月。而王鵬從延安到饒河,用時一年出頭。別說內容,就算形式,這種聯絡,又有什麼實際意義?
對於東北抗聯來說,延安實在是太遙遠了。
有人說算上陳秀明,魏拯民先後派兩個人帶著檔案過界去蘇聯與駐共產國際代表團聯絡。有人說是派出去4個人。據說只有一個人到了蘇聯。
沒有疑問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後幾天,他還在給中央寫報告,並讓他的警衛員好好保管,不可遺失。
因我的心臟病發作不能多寫。
這是《魏拯民給周保中並轉五軍黨委、吉東省委的信》中,寫於篇末&ldo;此致軍安&rdo;後面的一句話,然後是&ldo;魏拯民書一九三六、十二、二十七日&rdo;。接著,好像是休息了一會兒,覺得好點兒了,又提筆寫道&ldo;又及:敵人&l;討伐&r;策略有相當的轉變&rdo;‐‐寫了140餘字,說明敵人的策略有了什麼樣的轉變,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當這個胃囊裡也是樹皮,不久人世,犧牲後又被敵人從墓裡扒出來,割下頭顱掛在樺甸縣城頭示眾的病人,在密營裡用快凍僵的手寫著報告的時候,王明是不是在延安的什麼地方跳舞呢?
最後的時刻
扒下榆樹皮,或是松樹皮,連撕帶削地把緊貼樹幹的那層嫩皮弄下來,切巴切巴放進鍋裡,一會兒就咕嘟咕嘟翻滾起來。倘是一鍋松樹皮,空氣中就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松節油味兒。
密營周圍的樹幹,沒皮的越來越多,白花花的與雪野融為一色。
這裡是樺甸縣夾皮溝東部、牡丹嶺西麓的二道河子密營,大山腹地,林海深處。1940年深秋第一場冬雪飄落時,魏拯民就被疾病擊倒了,是用擔架抬到這裡來的。不到10個人,頭幾個月還有包米粒子吃。那煮的、炒的包米粒子,只能像金豆子樣一個個往嘴裡數,這樹皮粥可就可著肚子隨便造了。棒小夥子的胃都受不了,就別說魏拯民的老胃病了。不過,最終致他於死地的,還是心臟病。
他說,總覺得心頭像有塊石頭,堵得慌。
童長榮二十七歲犧牲,比前任特委書記小兩歲的魏拯民,這年是二十八歲,生命原本正如朝陽般光芒四射。他需要個有房子、有床、有飯吃的地方,治療休養一段時間。而且他有機會去到這樣一個地方。如果說陳秀明過界,是為軍情所迫,清湯林子不便行動,那他可以等到青枝綠葉的季節。一春一夏,他一直拄根棍子,隨軍指揮作戰。可在那樣的季節,在那完全可能明白自己熬不過接下來的漫長冬季的時刻,頂著完全清楚可能會是什麼後果的政治風險、壓力,他下令讓那些傷病殘弱者過界去蘇聯了。
南滿省委書記、1路軍副總司令,弱不禁風而又頂天立地,溫文爾雅而又強悍‐‐那種強悍的溫情、人道和人性。
在那個最後的大雪飄飄的季節,疾病纏身的魏拯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隻要能拿起筆來,就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