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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ldo;一出溜&rdo;(一個單程)200裡,讓你3天把信送到,就得晝夜兼程。開頭有人帶不覺怎麼的,待到一個人在大山裡走,真是膽突突的,特別是晚上。周圍野牲口的眼睛鬼火似的,總覺得身後有腳步聲,有雙手要掐住你的脖子。後來無所謂了,累了,找個背風的地場,倒那兒就睡著了。其實呀,睡夢中就進了狼肚子裡的事,也不一定沒有。這個不害怕了,最可怕的就是麻達山了。那時完達山裡都是原始森林,樹幹就算細的一個人也抱不過來,一根根電線桿子水泥柱子似的,地下寸草不生。冬天有陽光,夏天樹葉遮擋著,響晴的天,裡面也陰乎乎的。頭兩次麻達山,那是哭的心都有了。反正就是記住老交通員講的,碼著一個方向走到底。樹幹南邊光溜,北邊粗糙,還長青苔,晚上摸一把,大方向也不會錯。這比指北針還好使,碰上哪兒有鐵礦,指北針亂套了,反倒誤事。
老人說,現在讓我進完達山,也不帶麻達山的,就是腿腳不行了。
每次出行,都是歷險。
村屯鄉鎮,敵人盤查,稍有破綻,就出麻煩,更不用說被搜去檔案了。後來敵人也摸到一些規律,在一些交通線上設卡捉人。還有鬍子、砸孤丁、棒子手。山裡野獸出沒,就是被毒蛇咬一口,怎麼走出那大山?生病了,大山裡誰管?夏季山洪說來就來,冬天在那冰天雪地中跋涉,乏了,困了,打個盹,那人可能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縣委跑區委的交通員,半天、一天就回來了。在部隊跑交通,跑一趟幾天、十幾天、個把月是常事。趕上大雪封山,特別是山洪暴發,那就難說時間,能送到就不錯了‐‐有時是送到也晚了,沒用了。
前面說過,像&ldo;1&iddot;26&rdo;指示信那樣重要的檔案,密山縣委是一年後才收到的。
羅登賢派童長榮到東滿工作,告訴他為了反日救國,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什麼都等上級指示,黃瓜菜都涼了。
1940年5月20日,《張壽籛給王新林等同志信》中說:&ldo;一九三九年我們的交通關係最壞,五月份的信件由鐵&tis;&tis;十月底送到總部。&rdo;
而像李升那樣,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七十二歲的老人(與我半個多世紀後,在幹休所和鄉間採訪到的那些老人差不多),在1939年大雪紛紛的隆冬,獨身一人從北滿到南滿去與1軍取得聯絡,那幾乎就是&ldo;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rdo;了。可這位&ldo;抗聯之父&rdo;真就創造了奇蹟,給人帶來驚喜。而此前吉東、北滿派出的人,不都失蹤了嗎?
來往于吉東與北滿、吉東與南滿三個省委的,還有兩個六十來歲的老交通員&ldo;老於頭&rdo;和&ldo;老劉頭&rdo;,都失蹤了。
任何戰爭都有失蹤人員。抗聯當年沒有&ldo;失蹤人員&rdo;、&ldo;失蹤者&rdo;的說法、字樣。那時派出去的交通員,總也不見人影,就知道凶多吉少,就說&ldo;出事了&rdo;。除了被捕叛變的,沒人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烈士的遺骸在哪裡。而本書能夠道出姓名的,幾乎都是倖存者。
可視為抗聯通訊兵的交通員,失蹤者是最多的。而由於他們特殊的工作性質、通訊方式,和惡劣的戰爭、自然環境,其中的無名烈士也是最多的。
第30章 &ldo;浪漫行為&rdo;
密營婚禮
1937年6月底,趙尚志參加北滿臨時省委執委擴大會,來到6軍帽兒山被服廠一看,興沖沖道:嗬,這麼多大姑娘、小夥子,有沒有意中人呀?用不用俺給介紹介紹呀?
趙尚志可能是興之所至,信口道來,結果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