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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夜中,一縷簫音響起,音調低鳴,如泣如訴,哀怨纏線,令人聽到瑩然欲淚……
阮偉睡在床上,仰面望著屋頂,靜靜的聽,越聽越覺那音調熟悉,好像在那裡曾聽到過一次。
那簫音越吹越是悲哀……
龍僧亦懂音律,暗道:
“此人吹簫,已將全部情感注入,若再濫情吹下,必然震傷內腑……”
吹到後來,阮偉腦海被簫音帶到另一境界,想著想著他口中不由自主跟吟道:
“兼有同時輩,相送訴別離,慕我獨得歸,哀叫聲摧裂,馬為立踟躕,車為不轉轍,觀者皆欲,行路亦嗚咽。
“去去割情戀……”他低吟到此,腦海“嘩啦”一聲,好如駭濤拍岸,一聲接著一聲,聲聲轟響,震得他昏昏欲倒。
霍然簫音陡斷,阮偉腦中聲響寂無……
他驀然大叫道:“那是蔡文姬的“悲憤詩”!”
想到“悲憤詩”,他便想到那夜在開封旅店,認識溫義,夜中散步後園時,為他吹簫的往事……
這件往事憶起,所有往事跟著憶起……白天所見的那位白面書生不就是溫義嗎?
他大喜呼道:“義弟!義弟!義弟!……”
口中在呼,腳下飛快奔向溫義房內……
第二十六章 自古多情空餘恨
龍僧聽到簫聲突然中斷,便知不妙,三腳兩步來到溫義房前,迎面碰到神色奮發的阮偉。
阮偉高聲道:
“老前輩,老前輩,晚輩想起他是誰,晚輩什麼都想起了?”
龍僧黯然的點點頭,沈聲道:
“你快去看看你的拜弟?”
阮踏進房門,雲床上僅剩竹簫一枝,溫義不在床上,卻俯倒在冰涼的石地上。
阮偉大驚,掠身上前,抱起溫義,急呼道:“義弟,義弟——”
叫了數聲,不見溫義迴音,但見她花容灰白,緊咬嘴唇,狀若死去一般,阮偉急的熱淚盈眶,將她輕放在床上。
龍僧走過來,把了一會脈搏,搖頭嘆道:
“病入膏肓,無法再以人力挽救!”
阮偉心中一急,伸手抓住竹簫,眼睛瞪得好像銅鈴般,狀甚駭人,那寸許厚的竹簫,被他捏得手印深陷半寸。
好一會兒,他才轉過來,悲聲道:
“真沒救了嗎?”
龍僧道:“目前只有等師弟帶回血花,才能救他!”
阮偉泣聲道:“虎前輩一定能帶回血花嗎?”
龍僧嘆道:
“冰漠血花可遇不可求,我曾費了數載的功夫而未曾找到一株,如今他能不能活命,唯有天意!”
阮偉心想這希望太渺茫了,急切之下,運起內家真元在溫義腹上慢慢推揉,足足推了數刻時間,溫義毫無動靜,卻累得他汗水直流。
龍僧道:“沒用!沒用!不要把自己也累壞了。”
阮偉廢然罷手,長聲一嘆,淚水滾滾流下。
阮偉泣不成聲道:
“老前輩去憩息,晚輩……陪……她……到天亮……”
龍僧被他兄弟間的真摯情感,感動得連連嘆息,不忍再呆下去,緩步自去。
龍僧離去後,阮偉為她除下靴子,脫下長衫,布帽,解開布帽,如雲的秀髮披散兩旁。
蓋好皮毛製成的厚被,他就坐在床首,手撫竹簫呆呆的看著她,有時候想到傷心處,悲嘆不已。
第二日清晨,龍僧奇怪早上怎麼沒聽到阮偉的嘆息聲,走過去一看,床上只剩溫義一人,阮偉不知何處去了?
他驀然發覺溫義是個女子,大吃一驚,暗道:天下竟有女子能裝扮得如此酷似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