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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一屁股摔倒者&rdo;就總把自己保持在一個極快的時間流中。其他庫庫艾人都能保持自己的時間流不受他人影響,而我對這門技巧仍很生疏,所以總是被他的時間流裹挾。當我跟&ldo;一屁股摔倒者&rdo;在一起時,周圍的世界就好像完全靜止了一樣。我們一路走,一路聊天,而太陽自始至終高懸天空一動不動。我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像是完全靜止了一樣,即便他們也保持著一個高速的時間流,在我們看來也像是進了慢動作似的。沒人能把時間加速到像&ldo;一屁股摔倒者&rdo;那麼快。
當我覺得他是我的朋友後,終於有一天,我對他說:&ldo;我的朋友,你把時間加速得太快了,這樣你的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rdo;
&ldo;我沒有著急啊,我也沒有匆匆忙忙啊。&rdo;
&ldo;我到這裡還不到一個月……&rdo;
他&ldo;咯咯&rdo;笑著,打斷了我:&ldo;我真不知道你怎麼還能計算時間的流逝,好像時間在這裡真有意義似的。&rdo;
&ldo;這段時間裡,你明顯變老了。&rdo;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ldo;變灰了。對嗎?&rdo;
&ldo;變灰了,還有你眼角的皺紋。&rdo;
&ldo;這都是笑出來的皺紋。&rdo;他驕傲地說道,好像這就回答了我的一切疑問似的。
他瘋瘋癲癲的態度甚至影響到了薩拉娜,但卻造成了完全不同的影響。她開始放慢速度。她並不是突然決定放慢腳步,而是大聲宣稱&ldo;我要放慢了&rdo;之後,才漸漸地放慢了。在她完全掌握了時間控制後,我跟她在一起時才逐漸注意到這一點。我們身邊的一切都在飛快地移動,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忍受。那些從我們身邊走過的庫庫艾人簡直就像是腳下生塵般一溜煙地從我們身邊飛過,衝刺般來來去去。當我和薩拉娜緩步聊天時,她總是從我肩頭四處張望,看著身邊經過的人們,並不時微笑,那笑容與我們說話的內容無關,可等我轉過頭時,那讓她發笑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見。
有一次,我早上去見她,跟她短短說了幾句話,就發現已經到了晚上。我終於忍不住問她為什麼要把時間變得這麼慢。
&ldo;因為他們很有趣啊。&rdo;她說道,&ldo;別人都在不停衝刺一樣。&rdo;
如果她還是我初見時那個跳脫飛揚的女孩,這理由已經足夠充分了,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在我的逼問下,她才躊躇道:&ldo;你太緊張了,蘭尼克,但我還是愛你的。&rdo;
我和她做愛時,仍一如既往地甜蜜。她仍那麼愛我,熱情地回應著我,不像在和庫庫艾人做愛時,那麼肆意大笑,那麼放浪形骸。讓我確信自己仍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雖然還不足以說服她放慢速度,不再拒絕整個世界。
她漸漸為眾人所周知。庫庫艾人仍叫她&ldo;人柱&rdo;,但原因已大不相同。大多數時候,她就像一個木樁一樣靜止不動。她不肯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時間流,而我則是那個會跟隨任何人改變時間流的變色龍,所以才能輕易跟薩拉娜說上話。而大多數時候,她都只是靜靜站著。即便步行時,也像是靜止著。我常常在遠處,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地看著她腳懸在半空,然後慢慢落腳,慢慢把重心轉到另一隻腳上。
大概每隔三天,我會看到她和&ldo;知一切者&rdo;做愛。每一下撫摸和抽動都非常緩慢,彷彿他們是遙遠的星星。這讓我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她,或者她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什麼東西,變成了庫庫艾島嶼上的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