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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閃擊戰。它到了華沙城下停止了。這個事實在當時並沒有十分強調。德國人不得不用老式的、馬拉的、拿破崙式的炮轟來打擊這個城市,因為這些裝甲機械化部隊的機器瘸著腿進了修理工廠,汽油用完了,許多坦克打壞了。它們已經完成任務。波蘭軍隊已經被切碎,嚇成了齏粉。盟國和美國的報紙對閃擊戰作著可怕的描述,&ldo;這是戰爭的新方式&rdo;。
可是德國裝甲部隊是九月九日到達華沙的。十日,德國最高統帥就在他的戰鬥日記裡寫下:戰爭已經結束。到十七日,華沙依然屹立著。德國空軍所有能調動的飛機,都在這個城市上空不遇抵抗地飛過,扔下炸彈,然後急忙飛回德國去再裝。無數的馬匹從普魯士和波美拉尼亞拉來更多更多的榴彈炮,圍住城市,把炮彈打進去。可是華沙廣播電臺仍然在播送波蘭舞曲。
現在主管華沙美國大使館少數幾個剩餘人員的,是萊斯里&iddot;斯魯特。他是一個能幹的、特別機靈的人,但是在這當口他卻不能發揮他的長處了,因為他是一個懦夫。但是他的外表或者他的行為卻不象。在耶魯大學,他參加田徑運動‐‐這是他有意選擇的,因為他知道羅茲獎學金的要求‐‐這項男子漢氣概的象徵,加上他在大學報紙的工作,他的美國大學生聯誼會會員資格,以及他和某些很有用處的教授的友誼,使他輕而易舉地獲得了這項獎學金。到了牛津大學,他又成為那裡很出風頭的幾個美國人之一;後來進了外交部,人們又說他是他那一輩裡的一個傑出官員。他對自己的問題頗有自知之明,他要是知道這個環境需要行動上的勇敢,他就決不會自告奮勇。他對自己性格上的這個弱點思考很多,而且還有一套理論,中心要點是由於母親對他的過分關心和童年時期的幾個意外事件。這種理論不能改變任何東西,然而它卻可以用來在他的頭腦裡容忍這個弱點,把它看作一個軟骨病瘸子的不幸,而不是看作損傷他自尊心的草木枯萎症。斯魯特對他自己,對他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未來,都自視很高。可是現在,倒黴的壞運氣卻把他弄到這樣一個地方,在這裡,他的淵博的政治知識、他的分析能力、他的幽默、他的外語,統統一無用處,只要有簡單的膽量就行。這個他卻偏偏沒有。
他在內心鬥爭中把這個缺陷隱藏了起來,表面上顯露出來的只是神不守舍,不斷頭痛,急躁易怒,和一種毫無理由就發笑的傾向。大使臨走時叫他留下,他竟哈哈大笑。自從德國人打過來的訊息一來,特別是自從第一顆炸彈在華沙落下,他就驚慌異常,焦急地等待他和其他美國人能夠離開的命令。他把自己的指甲咬得太厲害,只得把好幾個指頭包了起來。可是這個大使竟然要他在這樣的恐怖中留下來!這陣尖銳的笑聲倒是發自他的內心。大使用挖苦的眼光望著他,沒有理他。在華沙的大多數人對空襲的反應態度很好,只要第一批炸彈落下來沒有把他們殺死,他們就變得心情輕鬆,堅忍而有決心。但是對於斯魯特,這個地獄卻深不見底。只要空襲警報一響,就剝奪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和所有的人一起,衝下大使館的厚牆地下室,而且總是沖在頭裡,一直在下面呆到空襲警報完全解除。由於他是負責人,倒幫了他的忙。他名正言順地從公寓裡搬出來,搬進大使館,住在那裡,成了堅決遵守空襲警報規定的榜樣。沒有人猜得到他的苦惱。
九月十七日黎明,他坐在一張大寫字桌前面,嘴裡叼著一隻菸鬥,正在仔細地重新起草他給國務院的最新報告,講
的是關於大使館和一百來個被圍在華沙城裡的美國人的情況。他一面去掉他個人神經質的激動的痕跡,一面力圖保持這個訊息的緊急性和嚴重性。這是千鈞一髮之時,尤其是由於那麼些報告去了沒有答覆。他沒法說美國政府對它在波蘭首都的國民的困境是